他一一道来,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沉重的枷锁中挣脱出来。
“……爸,是我混蛋。”
顾淮的声音哽住,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攥成拳,指节泛白。
“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不该不信任她,不该让她受那种委屈……”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这个经历过枪林弹雨、被父亲打得皮开肉绽都没掉一滴泪的硬汉,眼眶通红,泪水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我失去她了……爸爸,我真的……把她弄丢了……”
顾惟安看着儿子脸上清晰的泪痕,威严的目光渐渐软化,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起身,走到顾淮身边,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小淮。”
顾惟安的嗓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
“你小时候犯浑,我拿皮带抽得你几天走不了路,你没哭过。长大了在部队受伤,骨头断了也没见你哼一声。这是爸爸第一次……见你伤心成这样。”
他拉着儿子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时光。
“你知道婉宁的姥姥,周怀玉女士吗?”
顾淮抬起泪眼,有些茫然。
“她,本是我表哥沈宴之,此生唯一挚爱之人。”
“沈宴之?”
顾淮猛地想起,在江南那座沉香阁里,他见过那位与他眉眼间有几分神似的飞行员照片。
“是。”
顾惟安眼中浮现追忆之色。
“宴之表哥,是我儿时的明灯。他才华横溢,俊朗不凡。那年他在江南的烟雨里,遇见了在江南大学读国文的周怀玉,一见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