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草镇的田埂沾着晨露的湿意,脚踩上去会陷进半指深的软泥,带着灵壤特有的清腥气。
田垄里的忘忧草开得正好,淡紫花瓣沾着露珠,风一吹就轻轻晃,真草的花瓣边缘泛着细银的光,假草却只有沉沉的紫,不细看根本分辨不出。
剑修分身站在田埂中央,淡青色剑气在指尖绕成细圈,像裹了缕晨光在里面,他偏头看向围坐的年轻修士 ——
个个穿着浅绿道袍,膝头摊着竹纸,手里攥着炭笔,笔尖还沾着点泥,显然是刚从田里蹲守回来。
“破妄剑气不止能斩咒印。”
他声音温和,比战时的利落多了几分耐心,指尖的剑气轻轻往下垂,碰了碰田垄里的假忘忧草。
“真忘忧草吸了灵脉的纯气,剑气触到会泛银;假草是用浊力催长的,碰着就会显灰。”
话音刚落,淡青剑气扫过假草的花瓣,一层薄灰的光瞬间裹住草叶,像蒙了层雾,转瞬又散了,只留下假草蔫蔫地垂了头。
年轻修士们立刻凑上前,有人用指尖碰了碰蔫掉的假草,有人赶紧在竹纸上画剑气的形态,炭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还混着 “原来如此” 的低叹,最年轻的那个小修士,甚至把炭笔递到剑修面前,小声问:
“仙长,我画的剑气圈对吗?能不能再演示一次?”
剑修笑着点头,指尖又凝出缕剑气,这次特意慢了些,让每个人都看清剑气触草的瞬间。
西边的药田则飘着淡苦的药香,半尺高的凝露草排得整整齐齐,叶片上趴着些浅绿色的蚜虫,小得像针尖,却把叶片啃出了细碎的洞。
天魔分身蹲在田埂上,裤脚沾了点泥,掌心的墨色魔气泛着浅银的光,像柔软的绒团,轻轻滚在他的指尖。
周围的药农修士们,起初还攥着锄头往后缩,见魔气没半点戾气,才慢慢往前挪了挪 ——
最前面的药农李大叔,手里还攥着之前除虫用的草药,此刻却忘了递出去,眼睛紧紧盯着天魔的掌心。
“魔气不是全带邪性。”
天魔分身的声音比剑修软些,他抬手将魔气往药田挥去,墨色光丝像细纱,轻轻落在有蚜虫的叶片上,没碰伤半点草叶,反倒精准地裹住了蚜虫。
“用星力和玉佩灵光调过的魔气,能裹住浊性的小虫子,还不会伤根。”
说话间,被光丝裹住的蚜虫慢慢变成缕缕青烟,散在风里,凝露草的叶片立刻显得精神了,之前被啃出的小洞旁,甚至冒出了点新绿的芽。
药农们看得眼睛发亮,李大叔放下手里的草药,往前凑了两步,小心翼翼地问:
“仙长,这魔气…… 我们能学吗?家里的灵麦总被虫啃。”
天魔分身笑着点头,指尖凝出缕细弱的魔气,递到他面前:
“试试?跟着我的气息走,别让魔气散了就行。”
黑石山脉的阵眼旁,风裹着黑石的冷意,却吹不散天魔族修士的暖意。
阵眼是块丈许大的黑石,上面刻着淡绿的聚灵阵纹,有些地方的纹路断了,露着灰白的石面,像冬天冻裂的河面。
墨渊蹲在石旁,指尖的枯荣石碎片泛着绿黑灵光,他将碎片按在断纹处,灵光顺着纹路慢慢淌,像水流过干涸的河道,断纹处渐渐亮起淡绿的光。
身后的天魔族修士们早摆开了阵势:
年轻的阿木捧着陶制的灵墨瓶,瓶身上刻着简单的魔纹,墨汁里掺了星陨砂,泛着细亮;
老修士阿岩握着狼毫笔,笔尖沾着灵墨,顺着亮起的纹路描补,动作稳得没半点抖;
还有两个小魔族,蹲在石的另一侧,手掌贴在阵纹上,时不时抬头喊:
“长老,这边灵气通了!”
“那边还得补点墨!”
“上三天的灵气波动最近勤了些。”
墨渊收回手,枯荣石碎片的灵光淡了些,他摸了摸补好的阵纹,纹路泛着温润的绿。
“这阵得护好,不然域外的浊气会顺着裂缝渗进来,影响山下的灵田。”
阿木赶紧递上块干净的布,让他擦去指尖的灵墨,阿岩则收起狼毫笔,笑着说:
“长老放心,每月初一我们都来查,绝不会让阵纹出问题。”
风从山间吹过,拂过他们的衣袍,黑色的魔气与淡绿的灵光缠在一起,落在黑石上,像给阵眼添了层温柔的护罩 ——
曾经他们是被族群排斥的 “邪祟”,如今却用双手守护着这片接纳他们的土地,每一道描补的阵纹,都是他们与中三天共生的证明。
四圣宗山巅的风带着松针的清冽,陆云许的衣袍被吹得轻轻晃,指尖刚触到腰间的玄冥玉佩,便觉一缕温凉顺着指腹漫上来 ——
玉佩的银辉比往日柔了些,映着山脚下新落成的宗门大殿,殿顶的琉璃瓦是用星陨湖的细砂烧制的,阳光落在上面,泛着碎金似的光,连檐角挂着的铜铃,都随着风淌出清脆的响,混着殿内弟子的读书声飘上山巅。
那读书声是刚启蒙的弟子们念的《灵脉要诀》,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咬字的认真,有个小弟子念错了 “枯荣相生” 的 “生” 字,旁边立刻有师兄小声提醒,接着便是一阵轻浅的笑,却没半分杂乱,反倒像山间的灵溪,透着鲜活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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