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洞外围的林地,多了几分死寂的荒凉——
地面铺着的腐叶厚得能没过脚踝,踩上去软中带硌,深褐的叶片烂得发黏,沾在鞋边便散出股潮湿的霉味,混着土腥气往鼻腔里钻。
腐叶下藏着细碎的岩渣,是早年灵脉矿洞开采时没清干净的残片,棱角磨得钝了,却仍能隔着鞋底感觉到硬,偶尔还能瞥见岩渣上残留的淡白灵痕,早被岁月蚀得只剩模糊印记。
光秃秃的树干立在林间,树皮剥落得露出里面的灰白木芯,有的树干上满是虫洞,风穿过去时,便裹着空洞的 “呜呜” 声,像有亡魂藏在树洞里低语。
风卷着几片枯黄的残叶从枝头落下,叶片薄得像纸,轻飘飘砸在腐叶堆上,没发出半点响,却惊得叶下几只灰鼠窜出来 ——
灰鼠的毛脏得打结,眼神里满是惊惶,窜进树洞时带起阵细碎的 “簌簌” 声,连带着树洞里的积灰都扬了起来,落得腐叶上多了层白。
陆云许缓步走在林地间,身姿挺得稳,黑袍下摆扫过腐叶,没沾多少碎渣。
他指尖凝着缕淡绿色的木系灵力,像根柔软的绿丝,随着手腕轻晃微微飘拂 ——
这是他巡查灵脉的老法子,木灵最善感知生机,也最能辨浊力。
灵力顺着指尖缓缓渗入腐叶,触到地底的灵脉节点时,腐叶缝里便透出淡绿荧光,像撒了把碎翡翠,顺着地脉纹路漫开半寸,暖得能映亮周围的土粒。
若遇上浊力残留,那荧光便会瞬间暗下去,变成蒙了灰的浅黄,连指尖的灵力都透着滞涩,像被什么东西缠了住。
他走得不快,目光专注地扫过地面,偶尔会在某处泛着灰黑的腐叶前停下脚步,眉头微蹙 ——
那片腐叶比别处黑得深,边缘还卷着焦痕,显然是浊力残留的痕迹。
他指尖微微一顿,俯身细看,指腹轻轻蹭过腐叶,能感觉到叶下的土粒带着点凉,还沾着丝若有若无的浊气,虽微弱得几乎要散,却仍需彻底清理,免得再滋扰灵脉。
木系灵力顺着指腹再次渗入,这次比之前更细,像根绿针往地底探去,直到触到那丝浊力 ——
荧光瞬间暗了暗,却很快又亮起来,将浊力一点点裹住,顺着灵力往地面带。
没片刻,那片灰黑腐叶便透出点浅绿,陆云许才直起身,继续往前巡查,指尖的绿丝仍在轻轻飘拂,像在为这片荒芜的林地,寻着残存的生机。
“嗡 ——”
一声低沉的震颤从地底炸开,陆云许脚下的腐叶突然被一股无形之力掀飞 ——
深褐的叶片像受惊的蝶,打着旋儿往四周散,有的擦过他的袍角,有的撞在树干上碎成渣,瞬间露出下方青黑色的岩石地面。
那岩石冷得像冰,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猩红符文,细如发丝的纹路原本藏在石缝里,此刻却骤然亮起,像刚从血里捞出来的蛇虫,扭曲着顺着石缝快速游走,不过瞬息就缠成丈许宽的阵盘,阵心处的符文旋转着,泛起令人心悸的暗红。
陆云许心中一凛,后背瞬间冒起冷汗,刚想提气后退,一股强大的吸力便从阵盘中心猛拽过来 ——
那吸力裹着刺骨的魂息,像无数冰刺扎进皮肤,顺着经脉往四肢窜,脚踝处更是像被一只冰冷的鬼手死死攥住,沉重得像坠了铅,每挣扎一下,魂息便往骨缝里钻得更深,连灵力都跟着滞涩起来。
他急忙调动土系灵力,淡褐色的灵光在脚下 “嗡” 地凝成半尺厚的护盾,护盾表面布满交错的岩纹,像从地底抠出的整块岩石,纹路里还嵌着细小的土粒,试图抵住那股吸力。
可引魂阵的力量远超预期,护盾刚触到阵盘边缘,“咔嚓” 一声脆响便炸开裂纹 ——
不是整齐的断裂,是蛛网般的碎纹,从接触点往四周蔓延,猩红符文的光芒顺着裂纹爬进去,像毒藤缠碎岩石,瞬间瓦解了土系灵力的防御,护盾化作漫天土屑,簌簌落在阵盘上,转眼就被符文吸得无影无踪。
陆云许只觉得身体猛地一轻,随后便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拽向阵心的黑暗 ——
眼前的林地、枯树、腐叶像被橡皮擦抹掉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暗灰色的陌生空间,失重感裹着寒风砸过来,让他下意识攥紧了掌心的星砂玉简,玉简的温意成了唯一的支撑。
空间里没有日月天光,只有四周岩壁上镶嵌的血色晶石泛着妖异的红光。
那些晶石拳头大小,表面爬着细密的血纹,像凝固的血脉,光芒透过血纹洒出来,带着股灼热的腥气,落在皮肤上像沾了滚烫的血。
光芒照在地面上,将散落的枯骨映得格外清晰 ——
修士的手骨蜷缩着,指节处还握着锈迹斑斑的剑柄,剑身卡在骨缝里,早已辨不出原本的模样;
妖兽的脊骨弯成弧形,骨缝里卡着破碎的青鳞,鳞片边缘还沾着发黑的血渍,显然是被强行剥离时留下的痕迹。
这些尸骨层层叠叠铺在地面,有的还保持着挣扎的姿态,显然是之前落入阵中的生灵,死后连尸骨都没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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