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辉靠在对面的墙上,大口喘着粗气,目光在秦川紧握的拳头、苍白的脸色以及那条血肉模糊的伤腿上来回扫视,带着一丝劫后余生却挥之不去的惊惧。
“老大…刚才那拿枪的王八蛋…到底是什么来路?太他妈凶了!”
“一个…不死不休的仇家。”
秦川的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疲惫。他看向丁文辉,眼神复杂。
“刚才…多亏你。那枚烟雾弹,救了我们。”
“我也是被逼急了!那家伙根本就是头人形暴龙,还端着喷子!纯粹是奔着要命来的!”
丁文辉心有余悸地抹了把脸上的汗,随即又露出一丝技术流的得意。
“那玩意儿?我自己鼓捣的‘小宝贝儿’,加了点强力催泪剂和发烟剂。遇到这种硬茬子,扔一个,趁乱开溜,百试不爽!”
秦川撑着墙壁,忍着剧痛直起身,深吸一口气:
“走!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
别克GL8在拂晓前灰蒙蒙的街道上疾驰。
秦川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腿上的伤随着每一次踩踏油门刹车而阵阵抽痛。
“你…通过考验了。”
秦川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以后,跟着我干。”
丁文辉猛地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谢谢老大!谢谢老大收留!”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但有句话要先说清楚。”
秦川侧过头,眼神锐利如刀,直刺丁文辉眼底,“跟着我,那些‘梁上君子’的把戏,必须给我彻底戒了!手脚给我洗干净!明白吗?”
丁文辉立刻挺直腰板,拍着胸脯,斩钉截铁地保证:
“老大放心!从今往后,我丁文辉只听你一个人的!你指东,我绝不往西!那些旧勾当,我要是再沾半点,天打雷劈!”
“好。”
秦川收回目光,“先送你回去休息,具体的事,明天再说。”
“老大,你的腿…”
丁文辉担忧地看着秦川渗血的裤管,“先去医院吧!伤得不轻!”
“皮外伤,死不了。”
秦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先送你。”
将丁文辉送回他那破旧公寓楼下,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楼道口,秦川才调转车头,驶向最近的医院急诊。
清创、消毒、包扎…冰冷的药水刺激着伤口,带来阵阵尖锐的刺痛。
当最后一圈绷带缠紧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黎明将至。
秦川拖着疲惫不堪、伤腿剧痛的身体,在路边摊囫囵吞下几个油腻的肉火烧,勉强压下翻腾的胃。
随后,驾车驶向泰晤士小镇。
当他的车缓缓停在秦家别墅庭院前时,天光已大亮。
几乎同时,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也滑行而至。
林月娥和周雪柔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购物袋从车里钻出来,显然是准备正式搬入别墅。
秦川推门下车,腿上的绷带和一身狼狈的尘土血迹瞬间落入林月娥眼中。
“小川!”
林月娥惊呼一声,脸色煞白,手中的袋子差点掉在地上。
“你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伤到哪里了?!”
“妈,我没事,不小心蹭了一下。”
秦川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抚母亲,目光却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正准备关车门的周雪柔,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周警官!你抓的那个杀人犯罗泰,怎么大摇大摆地从看守所出来了?!你们警方是怎么办事的?!”
周雪柔关车门的动作一顿,转过身。
她看着秦川狼狈的样子和腿上刺眼的绷带,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随即被冰冷的公事公办取代:
“罗泰的两名手下,已经亲口承认并提供了完整的作案证据链,证明赵天虎是他们杀害的,与罗泰无关。证据确凿,程序合法,我们自然要依法释放他。”
“放屁!”
秦川怒火中烧,几乎要冲上去。
“那两人明显是替死鬼!是罗泰指使他们干的!你们难道看不出来?!”
周雪柔抱着双臂,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毫不退缩地迎上秦川愤怒的目光:
“秦先生,冲我吼有什么用?警方办案,讲究的是证据!铁证如山!你有证据证明是罗泰指使的吗?有吗?拿出来啊!”
她的声音清脆而锋利,如同冰片刮过玻璃,“没有证据,就请你尊重法律程序,不要在这里无端指责!”
秦川被这连珠炮般的质问噎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起伏,愤怒的火焰在眼中燃烧,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死死盯着周雪柔那张冰冷而精致的脸,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和愤怒堵在喉头。
晨曦洒在庭院里,却驱不散三人之间那剑拔弩张、冰冷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