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内仿佛一口煮沸了的巨大熔炉,喧嚣声、咒骂声、狂热的呼喊声混杂着汗液、廉价雪茄和隐隐的血腥气,在污浊的空气里发酵、蒸腾。
刺目的灯光聚焦在中央那座巨大的钢铁囚笼上,冰冷的金属栏杆反射着寒光,更映照出笼内地面上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
裁判半跪在地,拖长了声音,机械地读着秒。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本该被彻底摧毁的身影,用颤抖的双臂支撑起上半身。
然后,在一片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却异常坚定地,重新站了起来!
他站在那里,嘴角破裂,鲜血混着汗水在下颌汇聚成滴,砸落在脚下的血泊中,溅开小小的涟漪。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不知多少处暗伤,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他的眼神却像两簇在寒夜中点燃的鬼火,穿透凌乱沾血的发丝,笔直地投向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张狂。
张狂此刻正背对着铁笼中心,仰头灌着瓶中最后一口“水”。
水有点咸,这是他手下特意为他补充盐分调配的,他早已习惯。
琥珀酰胆碱那点微不足道的异味,完美地隐藏在这习以为常的咸味之下,滑过喉咙,无声无息地融入他的血液。
看台上骤然爆发的惊呼,被他理所当然地当成了对自己又一次KO对手的喝彩。他甚至得意地晃了晃空瓶子,随手扔向笼边。
“老大!他……他又站起来了!”
靠近铁笼的一个手下,脸色煞白,指着张狂身后,声音因惊骇而变调。
张狂猛地转身。
当他看到那个本应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秦川,此刻不仅站着,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混合着痛苦与极度嘲讽的微笑时,一股被愚弄的暴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我草泥马的——!”
怒吼声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张狂全身肌肉贲张,虬结的背肌几乎要撑裂那件紧身的黑色弹力背心。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像一辆失控的重型坦克,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着秦川狂冲过去,一双戴着拳套、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蓄满力量,直取秦川的面门和胸腹要害。
劲风扑面,带着浓烈的汗臭和杀意。
秦川站在原地,脚步虚浮,身体还在微微晃动,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倒下。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慌张,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就在张狂的拳头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他的身体猛地一个踉跄,向侧面歪倒,动作狼狈至极,毫无章法,却险之又险地让那致命的拳头擦着他的颧骨呼啸而过。
拳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咦?”
张狂心头闪过一丝诧异。这小子明明已经油尽灯枯,怎么可能躲开?是运气?还是……
一击落空,张狂恼羞成怒,根本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他狂吼着,双拳如同疾风暴雨般倾泻而出,刺拳、摆拳、勾拳,组合凌厉,笼罩秦川周身。
他要以最狂暴的姿态,将这个不知死活、还敢站起来挑衅他的蝼蚁彻底撕碎!
秦川似乎彻底失去了招架之力,在狂风暴雨的攻势中,只剩下狼狈不堪的躲闪和退避。
他的脚步凌乱,身体摇摆,好几次都险些被击中,看上去岌岌可危。
他不再硬接,只是竭尽全力地挪动身体,在方寸之间与致命的攻击擦身而过,同时,在心里冷静地计算着每一秒的流逝。
张狂攻击得越猛,心脏泵送血液的速度就越快,那潜伏在他体内的神经毒素,也就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更迅速地流向四肢百骸。
“你就这点本事吗?”
秦川在躲闪的间隙,嘶哑着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清晰的挑衅,穿透拳脚碰撞的闷响。
“我看你不是疯虎,只是条乱吠的疯狗而已!”
“我草泥马的!有种别躲!”
张狂彻底被激怒,血脉偾张,攻势再猛三分。
然而,就在他怒吼出声的瞬间,一股毫无征兆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他,眼前的景象似乎晃动了一下。
紧跟着,脚步不受控制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张狂脸色骤变,攻势不由自主地停滞。
他惊愕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那双曾经无数次将对手骨头砸碎的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看台上传来的声音变得模糊而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吸音的海绵。
就是现在!
秦川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到了。
他停下了所有闪避的动作,原本佝偻狼狈的身躯缓缓挺直。
他抬手,用拳套的背面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沫,望向张狂的眼神里,最后一丝伪装出的虚弱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终于看到猎物落入陷阱的、冰冷刺骨的锐利。
“游戏……”
秦川的声音带着一种因疼痛和兴奋而产生的奇异气泡音,清晰地回荡在突然变得有些安静的场馆里,“现在正式开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