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的京城,雨水渐渐多了起来。一场淅淅沥沥的雨过后,驿馆庭院的青石板路上积了浅浅的水洼,倒映着枝头翠绿的梧桐叶。苏清鸢正坐在窗前,就着天光研读萧玦送她的那本《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批注让她不时停下笔,在一旁的宣纸上记录下自己的见解。
“苏姑娘,萧公子来了。”驿馆伙计的声音打破了庭院的宁静。苏清鸢抬头,只见萧玦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庭院门口,月白色的锦袍下摆沾了些许泥点,显然是冒雨赶来的。
“怎么冒雨过来了?快进来避避。”苏清鸢连忙起身,接过萧玦手中的伞,又拿了块干净的布巾递给他。
萧玦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刚从户部回来,想起你之前说对封地的民生情况感兴趣,就顺路过来了。”他在桌前坐下,端起苏清鸢倒的热茶,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最近封地那边出了些麻烦——入夏后雨水多,流民聚居的地方卫生条件差,已经开始出现零星的瘟疫病例;而且流民手里的农具大多破旧,就算分到了荒地,也很难种出粮食,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出大问题。”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沉。她虽未去过萧玦的封地,却也知道流民聚居地的情况——几十上百人挤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吃喝拉撒都在一处,污水横流、垃圾遍地,一旦有一人感染瘟疫,很容易快速蔓延;再加上农具落后,就算流民想靠耕种谋生,也往往事倍功半,长此以往,不仅会引发民生危机,还可能影响封地的稳定。
“殿下,您别着急,或许我们可以从两方面入手解决。”苏清鸢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她来自现代,对卫生防疫和农具改良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认知,这些或许能帮上萧玦的忙。
“哦?你有什么想法?”萧玦眼前一亮,连忙放下茶杯,专注地看着苏清鸢。他知道苏清鸢不仅医术高明,还常有一些新奇却实用的想法,之前的巫蛊案线索就是最好的例子。
“首先是卫生防疫。”苏清鸢拿起笔,在宣纸上画出流民聚居地的简易示意图,“流民聚居地之所以容易闹瘟疫,主要是因为卫生条件太差。我们可以在聚居地外围统一修建公厕,规定所有人必须去公厕如厕,禁止在草棚附近随地大小便;同时,派人每天将公厕的粪便清理到远离聚居地的地方深埋,避免污水渗透污染水源。”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必须要求流民喝烧开的水,不能直接喝河水或井水——很多瘟疫都是通过不干净的水源传播的。可以在聚居地中央搭建几个大灶台,派专人负责烧开水,供流民免费取用;还有垃圾,要设立专门的垃圾集中点,每天傍晚将垃圾收集起来,在远离聚居地的地方焚烧处理,这样既能减少蚊虫滋生,又能防止垃圾腐烂产生病菌。”
萧玦看着宣纸上的示意图,又听着苏清鸢条理清晰的建议,眼中满是惊讶和认可:“这些方法听起来简单,却很有道理!之前我们只想着给流民送药、隔离病人,却没想到从源头改善卫生条件才是关键。若是能按你说的做,想必能有效减少瘟疫的传播。”
“不止这些。”苏清鸢又补充道,“还可以让太医院派几位医官去封地,教流民一些基本的卫生知识,比如勤洗手、勤晒被褥,一旦出现发热、咳嗽等症状要及时上报;另外,定期在聚居地喷洒石灰水,石灰水有消毒的作用,也能减少病菌滋生。”
萧玦连连点头,立刻让人取来纸笔,将苏清鸢的建议一一记录下来,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这些防疫措施我会立刻让人去落实,接下来再说说农具的事吧——流民手里的农具确实是个大问题,很多犁杖都已经断了木柄,锄头也磨得没了刃,根本没法耕种。”
苏清鸢放下手中的笔,走到桌前,拿起一张空白的宣纸,认真地画了起来。她画的是现代的曲辕犁——这种犁是唐代发明的,比现在普遍使用的直辕犁更轻便、更省力,而且能调节犁铧的深度,适应不同的土壤条件,耕作效率能提高一倍以上。
“殿下,您看这个。”苏清鸢将画好的图纸递给萧玦,指着上面的结构解释道,“这叫曲辕犁,和现在用的直辕犁不一样。它的犁辕是弯曲的,不用像直辕犁那样需要两头牛才能拉动,一头牛就够了,而且更省力;犁铧的角度可以调节,遇到坚硬的土壤就调深一点,遇到松软的土壤就调浅一点,非常灵活。”
她又在图纸上标注出各个部件的名称和作用:“你看,这里是犁壁,比普通犁壁更大,能更好地将土翻起来,让庄稼长得更茁壮;这里是犁评,转动犁评就能调节犁铧的深度,操作很简单,就算是没种过地的流民,教几遍也能学会。”
萧玦拿着图纸,越看越激动。他从小在京城长大,也去过封地的农田,深知直辕犁的弊端——不仅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耕作效率还低。而苏清鸢画的曲辕犁,不仅结构简单、易于制作,还能大大提高耕作效率,若是能推广开来,流民就算只有少量农具,也能种出更多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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