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笛声撕裂了黎明前最后的寂静,凌璐驾驶的警车如同离弦之箭,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后座,钟浩然被小心翼翼地平放着,头枕在刘雯的腿上。他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断裂的手腕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每一次车身的颠簸都让刘雯的心揪紧一分。
“浩然…浩然你撑住…我们马上就到了…马上…”刘雯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滴落在他染血的破旧道袍上,声音哽咽沙哑,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她脱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他身边,此刻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脸,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那个总是嬉皮笑脸、在她身边插科打诨的身影,此刻却如此脆弱。
副驾驶的苏念紧闭着双眼,脸色同样苍白如纸。强行爆发淬厄星力逼退行尸,又硬扛了数次尸煞冲击,加上目睹挚友惨状的心神激荡,他的内腑也受了不轻的震荡。胸口气血翻腾,灵力枯竭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只能强提着一口真气,努力维持着清醒,指关节因用力握着门把手而发白。
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除了刘雯压抑不住的啜泣和引擎的轰鸣,再无其他声音。凌璐紧抿着唇,眼神锐利地注视着前方道路,油门几乎踩到了底。后视镜里映出钟浩然惨白的脸,让她心头也沉甸甸的。她招呼上来的几个手下干警,此刻在另一辆车上,同样心情沉重,他们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知道抬下去的人伤势极其骇人。
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在煎熬中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当警车终于一个急刹,稳稳停在济世堂后巷那扇不起眼的小门前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微露。
“快!小心点!”苏念强忍着眩晕推门下车,声音嘶哑。他选择后门,是因为前堂已有唐振邦派来负责日常经营和接待普通病患的工作人员。钟浩然此刻的状态——浑身是血,骨骼断裂,更重要的是身上残留的阴佛邪气和魂魄受创的痕迹——绝非普通医院或寻常医生能处理,贸然从前门进去,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麻烦。
凌璐和手下干警迅速而小心地将钟浩然抬出车厢。当他的身体越过济世堂后门的门槛,踏入那个弥漫着淡淡草药清香的熟悉空间时,异变陡生!
嗡——!
供奉在后堂正中的那尊古朴神农木像,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周身竟散发出极其微弱、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润毫光。一股无形的、中正平和的气息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温柔地拂过钟浩然的身体。奇迹般地,萦绕在他伤口上、不断试图侵蚀他残余生机的青黑色邪佛之力和阴煞怨气,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变得黯淡、收敛,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净化,不再像之前那样张牙舞爪地肆虐。
“哎哟喂!大清早的,这么大阵仗?小苏念,你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了个‘宝贝’回来啊?”
一个带着浓重鼻音、语调懒洋洋又透着几分猥琐的声音响起。只见邋遢道士揉着惺忪的睡眼,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趿拉着破旧的布鞋,慢悠悠地从里屋晃了出来。他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宽大的道袍油光发亮,仿佛几年没洗过。然而,他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在扫过被抬进来的钟浩然时,瞳孔深处却极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
“道长!快!帮忙护法!”苏念根本没时间解释前因后果,甚至顾不上客套。他示意众人将钟浩然轻轻平放在神农像前方的空地上,自己则踉跄一步,强撑着在钟浩然身边盘膝坐下。他迅速从贴身的针囊中抽出一个古朴的黑色木盒,打开后,里面赫然是十三根长短不一、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奇异银针——正是《鬼门十三针》!
“浩然魂魄受创极重,濒临溃散,必须先稳住他的三魂七魄!璐姐,帮我看着点,别让人打扰!”苏念语速极快,脸色凝重得吓人。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榨着丹田内几乎枯竭的最后一丝灵力,指尖捻起第一根最长的银针,眼神专注得如同鹰隼。
“喵~”布欧从苏念怀里轻盈地跳下,回到阔别已久的“领地”,它似乎对紧张的气氛毫无所觉,迈着优雅的步子,熟门熟路地走向它那个铺着软垫的专属猫窝,慵懒地趴下,蜷成一团雪白的毛球,蓝金色的异瞳半眯着,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大战的不是它。
后堂的空气瞬间凝固。凌璐和几名干警下意识地退开几步,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苏念施为。刘雯跪坐在钟浩然头边,紧紧咬着下唇,泪眼婆娑地望着苏念手中的银针,仿佛那是最后的希望。
苏念的手指稳定得可怕,完全不像一个重伤力竭之人。他出手如电,十三根银针带着细微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刺入钟浩然头顶百会、眉心印堂、胸前膻中、背后灵台、手脚心等十三处关乎魂魄存续的生死大穴!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苏念口中低沉而玄奥的咒文吟诵,一丝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淬厄星力顺着银针渡入钟浩然体内,强行收束、安抚那即将溃散的魂魄灵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