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将那枚承载着“老莫”线索、看似破旧却重逾千钧的黄符纸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丝若有若无的阴凉气息。鬼门石磨、神荼郁垒的考验如同一座无形的巨山压在心头,但为了灯阵中生死一线的钟浩然,这趟酆都之行,他别无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摇曳的灯阵、专注守护的刘雯,最后落在角落里那个蜷缩在柔软猫窝里、睡得正香的毛茸茸身影——布欧。这小家伙呼吸均匀,长长的毛发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纯真无害得像一团蓬松的云朵。然而,苏念深知它体内沉睡的恐怖血脉与那深不可测的境界。此行凶险异常,若有布欧同行,关键时刻或许能成为一张意想不到的底牌。
一个念头在苏念心中成形。他转向正叼着空烟嘴、似乎在回味烟草滋味的邋遢道士,语气带着一丝试探性的郑重:
“道长,这次酆都之行,我能带布欧去吗?”
话音刚落,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你说什么?!”
一声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惊呼猛地炸响!不是邋遢道士,而是一直站在苏念身边、忧心忡忡的林晚!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转过身,一双杏眼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盯着苏念,仿佛他刚刚宣布要去炸了酆都城。“苏念!你疯了吗?!”林晚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担忧而拔得极高,带着尖锐的颤音,“那是酆都!阴曹地府!鬼门关!你刚才没听道长说吗?连进去都要经过什么石磨考验,还有上古门神守着!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你竟然要带布欧去?!它只是一只猫啊!”
她疾步冲到布欧的猫窝旁,仿佛要用身体挡住它,指着睡得四仰八叉、浑然不知风暴降临的小家伙,声音里充满了急切和不理解:“你看看它!它除了吃就是睡,除了撒娇就是捣乱!它连老鼠都没抓过几只!你带它去那种地方做什么?让它去送死吗?还是你觉得它胖乎乎的能帮你挡刀?!” 林晚的胸口剧烈起伏,俏脸因为激动染上了一层红晕,眼中满是心疼和对苏念“不理智”决定的愤怒。
突如其来的高分贝尖叫,不仅惊得灯阵旁为钟浩然擦拭的刘雯手一抖,毛巾差点掉落,更让叼着空烟嘴的邋遢道士浑身一哆嗦。
“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 邋遢道士被震得龇牙咧嘴,连忙用那只油腻的袖子使劲掏了掏嗡嗡作响的耳朵,一脸苦相,“我这把老骨头的耳膜都要被你喊穿了!轻点声,轻点声!灯阵受不得惊扰!”
他放下掏耳朵的手,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一脸坚决的苏念,又瞅了瞅猫窝里被吵醒、正迷迷糊糊抬起小脑袋、不满地“喵呜?”了一声的布欧。
“行了行了,都消停点。”邋遢道士摆摆手,示意林晚冷静,然后看向苏念,语气带着一种“你小子真敢想”的无奈,“苏小子,你想带上这小懒猫的心思,老道我大概能猜到几分。无非是觉得它血脉不凡,境界似乎也还过得去,关键时刻或许能当个奇兵?”
林晚一听,立刻又要开口反驳,被邋遢道士一个眼神制止了。
“但是,”邋遢道士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不行!绝对不行!”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虚点着布欧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这小家伙,看着是只人畜无害、整天就知道卖萌耍赖的布偶猫,血脉、境界确实有独到之处。但是!”他加重了语气,“酆都那地方,水太深了!深到你根本无法想象!”
邋遢道士浑浊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阴司自有其铁律和森严的等级秩序。像布欧这样的存在,它身上的力量气息,在阳间或许能遮掩,一旦踏入真正的阴间地界,尤其是在靠近鬼门关、孽债石磨那种汇聚了庞大幽冥规则之力的地方,就像黑夜里的明灯一样扎眼!”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选择了一个林晚能够理解的、更具冲击力的说法:“别说碰上判官老爷那种执掌生死簿、勾魂笔的狠角色了,就算是阴司十大阴帅里面,那些负责巡游监察、看似‘非战斗型’的文职——比如日游神、夜游神……”
邋遢道士的目光扫过林晚和刘雯惊疑不定的脸,一字一句地沉声道:“像日夜游神这种,在阴帅序列里主要负责巡查阴阳、记录善恶,算是‘文职’。可他们毕竟是酆都大帝敕封的正神!位格在那里摆着!真要动起手来,以布欧目前展现的这点力量和懵懂的状态,随便哪个路过,看它不顺眼或者觉得它扰乱了阴阳秩序,伸出一根手指头……”
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距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就能像拍苍蝇一样,把它拍得形神俱灭!连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有!它的血脉潜力再大,没成长起来之前,在阴司正神面前,就是一张薄纸!”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不仅让林晚脸色瞬间煞白,紧紧捂住了嘴,眼中满是后怕,就连苏念也是心头剧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之前只想着布欧可能带来的助力,却严重低估了阴司规则对“异类”的排斥和碾压。日夜游神…在他以往的认知里,确实只是负责巡查的“文职”,但经邋遢道士一点破,他才惊觉,能在阴司位列十大阴帅,哪怕是最末流的文职,其力量也绝非阳间修士可以揣度!布欧的存在,在那种地方,非但不是助力,反而可能成为招致灭顶之灾的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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