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时节的穿越乡镇,仿佛被一层轻纱笼罩。青砖黛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未干的水墨画。八米高的围墙上,碎玻璃在细雨中泛着冷光,与蜿蜒交错的铁丝网共同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清晨,三辆老式解放牌卡车碾过碎石路,车轮卷起的泥浆溅在路旁的草丛中,惊起路边草叶上的露珠,也打破了乡镇的静谧。
李思成身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枚褪色的校徽,站在北城门下迎接贵客。金丝软甲藏在衣内,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掌心却比往日更加潮湿。他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又低头整理了下袖口,反复确认没有露出任何现代元素的痕迹。“李总,专家团到了!” 张明远骑着叮当作响的二八自行车赶来,车筐里的搪瓷缸晃出清脆的声响,“但... 数学特级教师李守仁带了个助手,说是要全程录像。”
话音未落,卡车门 “吱呀” 打开。走下的六人皆是西装革履,皮鞋锃亮,与这古朴的乡镇格格不入。为首的李守仁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城门上斑驳的毛主席画像,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李总,您这阵仗,倒像是要拍谍战片。” 他身后的助手举起老式摄像机,镜头对准墙角的煤油灯,镜头盖开合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李思成笑着拱手,腰间的黄铜怀表撞在城门柱上发出轻响:“李老师谬赞。请随我来!” 他领着众人穿过青石板街道,两侧的建筑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供销社的木质招牌在风中摇晃,橱窗里陈列着铁皮青蛙、玻璃弹珠等充满年代感的玩具,泛着怀旧的光泽。突然,巷口传来一声高亢的驴叫,拉着粪车的老农头戴斗笠,蓑衣上还滴着水,慢悠悠地经过。这一幕惊得几位专家后退半步,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
“这是我们还原的八十年代生活场景。” 李思成指着墙上褪色的大字报,语调中带着一丝自豪,“学生们每天都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从衣食住行到知识获取,全方位沉浸式体验。” 他余光瞥见李守仁的皮鞋踩进泥坑,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却依旧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来到教学楼前,工人们正在脚手架上修补琉璃瓦,吆喝声与锤打声此起彼伏,在空旷的校园里回荡。“这栋楼采用古法榫卯结构。” 李思成用力敲了敲廊柱,发出沉闷的声响,“教室的黑板是用老杉木刷桐油制成,粉笔灰落在上面,能闻到淡淡的木香。” 他推开一间教室,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木质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的世界地图还停留在 1982 年的版图,阳光透过木格窗,在老式课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随着云层的移动而缓缓变化。
李守仁走到讲台前,手指划过黑板,指尖沾上了些许粉笔灰。“没有电子白板,没有智能教具,连粉笔都是最普通的石膏粉笔?”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转头看向李思成,“李总,您知道现在的数学课堂,光是动态几何演示就能让学生理解效率提升多少吗?” 说罢,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台平板电脑,熟练地调出 3D 数学模型,在众人面前展示起来。
“正因为如此,才需要老师的真功夫。” 李思成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算盘,算珠碰撞声清脆悦耳。他将算盘重重地拍在讲台上,震得粉笔灰簌簌落下,“在这里,老师要用最传统的工具,讲出最深刻的道理。就像这算盘,看似简陋,却能算出星辰轨迹。”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守仁身上,“听说李老师擅长用奥数竞赛题激发学生潜力,若能用算盘教出竞赛冠军,岂不是教育界的一段佳话?”
众人一时语塞。就在这时,黑燕突然从拐角闪出,皮衣下摆还沾着代码打印纸,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忙赶来。“李总,王氏集团又在攻击监控系统!”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几位专家脸色微变。李守仁的助手不自觉地将摄像机对准了黑燕。李思成却不动声色地摆摆手:“不过是些小插曲。走,带各位看看教师宿舍。”
穿过开满蔷薇的小径,一排红砖瓦房映入眼帘。房檐下挂着的玉米串在风中轻轻摇晃,墙根处的青苔诉说着岁月的痕迹。“每间宿舍都有独立小院。” 李思成推开一扇木门,门轴发出 “吱呀” 的响声,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院内的石磨上还残留着些许面粉,角落里的鸡笼里,几只芦花鸡正悠闲地啄着地上的谷粒。
李守仁走进卧室,摸了摸斑驳的木床,床垫是用稻草填充的,发出轻微的窸窣声。“没有空调,没有席梦思床垫,连书桌都是老式的五斗柜改造的?” 他转身时,衣角扫落桌上的煤油灯,灯芯晃动,差点熄灭。“李总,恕我直言,这样的条件,让我如何安心搞教研?”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湿巾,仔细擦拭着手指。
“安心?” 李思成突然笑了,笑声惊飞了院角的麻雀。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在雨中劳作的 “村民”,眼神渐渐变得深邃,“李老师可知,当年华罗庚在牛棚里都能写出数学巨着?教育的真谛,从不在硬件的奢华。”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墙上的老照片微微颤动,照片里李晓聪幼时的笑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在这里,老师不仅是知识的传授者,更是灵魂的摆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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