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热浪在夜幕下依旧肆虐,穿越乡镇仿佛被罩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镇公所会议室的白炽灯散发着刺目的光,与窗外浓稠如墨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老式吊扇拼命转动,发出 “吱呀吱呀” 的哀鸣,带起的风裹着令人窒息的燥热,吹得墙上的会议议程表边角不停颤动。墙角的绿萝蔫头耷脑,叶片上蒙着层薄薄的灰,在这闷热的环境里更显萎靡。挂钟的红色秒针指向十点,每一次跳动都像重锤砸在众人汗津津的后背上。
李思成站在长桌首位,深灰色中山装早已被汗水浸透,深色的汗渍在布料上晕染出不规则的形状,领口处还沾着巡查时蹭上的粉笔灰。他的手掌死死攥着一沓被汗水浸软的验收报告,指节泛白,青筋在皮肤下突突跳动。会议室里,各部门负责人和工作人员局促地坐着,黑燕的刘海黏在泛着油光的额头上,抱着笔记本电脑的手臂下洇出大片汗迹;张明远不停地用手帕擦拭脸上的汗水,文件夹边缘被捏得发皱。众人脸上写满焦虑与不安,呼吸声沉重而压抑。
“啪!” 李思成将验收清单狠狠拍在长桌上,纸张撞击桌面的闷响惊得角落里的蟑螂慌不择路地逃窜。“今天的验收结果,大家都看到了。” 他的目光如淬了毒的箭矢,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每一处问题都关乎‘穿越计划’的成败,更关乎晓聪的未来。我们没有退路,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整改!”
环境整改组组长老周 “嚯” 地站起身,塑料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敞开湿透的老头衫领口,露出黢黑的脖颈,脖颈上的汗珠顺着皱纹沟壑往下淌:“李总,拆除现代花坛和更换排水管?说得轻巧!这八月的天,水泥地烫得能煎鸡蛋,施工队这会儿早收工躲空调房去了!再说那些特殊规格的铸铁排水管,外地调运至少得三天,就算出三倍工钱,人家也得掂量掂量!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自己去工地晒上一天!” 他气呼呼地抓起桌上的搪瓷缸,仰头痛饮,缸里的凉茶咕嘟咕嘟灌进喉咙,喉结剧烈滚动。
李思成猛地拍桌,震得杯里残余的凉茶溅在验收清单上,晕开墨色的字迹:“老周!你少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我不管什么三伏天!现在就联系全市所有施工队,告诉他们 ——” 他猛地将搪瓷缸重重砸在桌上,茶水四溅,“但凡能在天亮前到场的,除了工钱翻倍,每人再发一箱冰镇汽水!材料问题我亲自协调,今晚必须让运输车开上高速!老周,要是因为你这边掉链子,就别怪我把你丢到工地上晒成鱼干,再让你把那些排水管给我用牙啃回来!”
物品管理组的小张缩着脖子站起来,眼镜片上蒙着层水雾,不知是汗水还是热气所致:“李总,物品清查根本不是人力的问题!乡镇里上百个商铺,仓库的霉味熏得人头晕,学校实验室的仪器又娇贵,碰坏一点都不行。就这么点时间,根本不可能完成!您这要求,简直是强人所难!”
李思成抓起半块啃过的玉米饼狠狠砸在桌上,碎屑四溅:“张明远!从总部调两百个实习生过来,连夜培训!小张,你要是再敢说一个‘不’字,就把你们部门的人全塞到供销社盘点库存,直到把 1982 年的粮票样式背得滚瓜烂熟,背不熟不准吃饭!我看你们就是欠点苦头吃,才这么没干劲!”
人物形象组的李梅 “腾” 地站起,白衬衫后背洇出深色的汗渍,活像张地图。她将一叠照片重重摔在桌上,照片上满是村民穿着现代服饰的场景:“李总,语言整改不是靠吼就能解决的!你看看,张二柱连‘供销社’三个字都说不利索,还一口一个‘绝绝子’!这大夏天的,非要让大家穿厚棉布衬衫,中暑了谁负责?你这就是瞎指挥,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 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愤怒与不满。
李思成突然抓起桌上的搪瓷缸,“砰” 地砸在墙角,瓷片迸溅。他几步冲到李梅面前,身上蒸腾的热气几乎要将她吞没:“我负责!从明天起,培训改到凌晨四点,避开正午!衣服换成的确良短袖,布鞋换成麻编草鞋!要是还有人学不会八十年代的话,就把他丢到广播站,对着老式麦克风说足十二个小时!李梅,你要是干不了,现在就给我滚蛋,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技术员小李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撞开会议室的门,后背的 T 恤湿得能拧出水来:“李总!王氏集团黑进了我们的采购系统,把已经下单的两千双解放鞋改成了塑料凉鞋!现在物流显示…… 显示已经发货了!”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老周暴怒地踹翻椅子,铁椅倒地的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肯定是他们听到我说整改困难,故意落井下石!这还怎么干?李总,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就是把我们逼死也没用!” 物品管理组的小张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完了,两千双鞋,这得亏多少钱…… 这次项目肯定要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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