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苑的晨露在胡椒叶上凝成珠串,李杰的羊皮记录本上,铅笔划过纸面的 “沙沙” 声与竹架上的鸟鸣交织成曲。距离李世民定下的三个月之期只剩十天,他指尖丈量的这串青果已有拇指长短,圆润的果实在晨光里泛着翡翠般的光泽,最顶端的三颗竟透出淡淡的胭脂红,像少女羞怯时晕红的耳垂。
“李大人,您看这颗!” 老张的粗嗓门从最东侧的藤架传来,手里的竹篮晃得像只雀跃的鸟儿。他踮着脚够到最高处的藤蔓,粗糙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托着一串果子,指腹蹭过果皮时,沾起层薄薄的绒毛,“这颜色,比西域商队带的样品还鲜亮!”
李杰放下记录本走过去,鼻尖萦绕着胡椒特有的辛辣清香。这株藤是他亲手扦插的母本,茎秆粗得能赶上孩童的手腕,攀在竹架上的气根像银灰色的绸带,深深扎进特制的营养土里 —— 那是用腐熟的羊粪混合草木灰调配的,比普通园土肥沃三倍。他掏出游标卡尺,卡主最红的那颗果子:“直径 1.2 厘米,糖度预估 6.3,再有五天就能采摘。”
数据被郑重地记在本子上,旁边画着果实横截面的草图,果皮厚度、种子数量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这些是他穿越前在农科院养成的习惯,如今却成了大唐胡椒种植的第一手资料。系统面板在眼前一闪,淡蓝色的光屏上 “胡椒成熟度” 的进度条稳稳停在 90%,下方的小字显示 “预计采收量:127 斤”,这个数字比最初的预估高出近三成。
“127 斤啊!” 老李蹲在藤架下,手里的洒水壶往根须处倾斜,水流渗进土里的声音像细语,“够长安的药铺用半年了。” 他鬓角的白发沾着晨露,想起三个月前刚见到这些细弱藤蔓时,谁也不信能结出果子,如今满架的青果却沉甸甸地压弯了竹架,不得不临时加了十根木柱支撑。
小王抱着陶罐从水培棚跑出来,罐子里的营养液还冒着微微的热气 —— 这是李杰用豆饼和骨粉发酵的,比西域传来的 “神秘药水” 效果好上十倍。“大人,营养液调配好了,pH 值 6.5,正好适合这茬果上色。” 他把陶罐放在石台上,揭开盖子时,一股醇厚的发酵香气混着胡椒的辛辣味漫开来,引得棚外的蜜蜂嗡嗡直撞纱网。
李杰接过陶罐,用长柄勺舀起营养液往滴灌管里倒。透明的软管顺着藤蔓蜿蜒,每节竹架下都有个针眼大小的出口,营养液正以每分钟三滴的速度精准地渗进土里。这是他根据农科院的滴灌技术改良的,比人工浇水节省七成水量,还能避免果实沾湿腐烂。
“等收了这茬果,咱大唐也能有自己的胡椒了!” 老张用粗糙的手掌摩挲着竹篮的藤条,篮子是他昨夜编到三更的,细密的纹路里还留着竹篾的清香,“到时候给陛下进贡一批,剩下的拿到西市,保准能卖出黄金价!”
李杰却没接话,他的目光扫过水培棚周围新挖的防火沟。沟深足有三尺,底部铺着层厚厚的河沙,里面注满了清水,像条蓝色的绸带将苗田环绕。这是昨日刚完工的,连负责挖掘的禁军都觉得他太过谨慎,可只有李杰知道,距离成熟越近,暗处的眼睛就越亮 —— 李承乾虽然被禁足东宫,但谁也不敢保证他的党羽会不会狗急跳墙。
“把那边的麻布再往上拉些。” 他朝小王扬了扬下巴,指向水培棚的顶棚。那里覆盖着三层浸湿的麻布,边缘还坠着铅块,即使火星溅上来也能及时熄灭。棚角的风箱旁堆着二十个装满沙土的陶罐,是防备火灾的第二道防线,每个陶罐上都贴着老李写的 “禁火” 二字,红漆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正午的日头晒得竹架发烫,李杰却让老张在棚周围加了圈竹帘。“正午的强光会灼伤果皮。” 他一边调整帘布的角度,一边给众人讲解,“尤其是这种即将成熟的果子,表皮细胞最脆弱,哪怕晒蔫半片叶子,都可能影响最后的甜度。” 他手里的湿度计显示 82%,正是胡椒成熟的最佳湿度,这是他连续三天熬夜调整通风口才稳定下来的数值。
傍晚收工时,老李突然指着西北方的天空:“大人您看,那是不是乌云?” 铅灰色的云层正从骊山方向涌来,边缘镶着诡异的金边,像幅不祥的水墨画。李杰的心猛地一沉,转身就往工具棚跑:“快! 把塑料布都搬出来! 预报说今夜有暴雨!”
他说的 “预报” 是系统面板上的天气提示,虽然老李他们只当是 “农人的经验”,却没人敢怠慢。三十块浸过桐油的塑料布被迅速铺开,用麻绳固定在竹架顶端,边缘压上沉重的石块。当第一滴雨点砸在布面上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 这些塑料布是用西域传来的硝制皮革改良的,防水性能比普通油布好上百倍,是李杰特意留着应对极端天气的。
夜幕降临时,禁苑的巡逻队多了一倍人手。李杰亲自带着四名狱卒,手里的火把在夜色里拖出长长的光带,照亮了防火沟里晃动的水光。棚屋周围的铃铛每隔五步挂了一个,绳子连着藤蔓最粗壮的地方,只要有人碰动藤架,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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