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偏殿里,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李承乾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凋零的石榴树,脸色阴沉得可怕。地上,一个摔碎的胡椒酒坛残骸散落着,琥珀色的酒液溅了一地,顺着青砖的缝隙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辛辣香气,却驱不散他心头的火气。
“废物!一群废物!” 李承乾猛地转过身,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案几,案几上的笔墨纸砚散落一地,一方上好的端砚摔在地上,“啪” 的一声碎成了几块,墨汁溅了他一袍角,黑色的墨渍在明黄色的袍子上格外刺眼,“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们有何用?”
王德仁跪在地上,头埋得很低,几乎要碰到地面,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紧紧贴在身上,难受得很。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收了银子的赵三如此不中用,刚把做了手脚的犁壁运出改良坊不到半里地,就被李杰派来的人拦住了,当场就发现了破绽。
“殿下息怒,息怒啊!” 王德仁声音发颤,带着哭腔,“那赵三也是一时糊涂,被李杰抓了个正着。据说李杰用那特制的黄铜量角器一量,就发现了犁壁的弧度不对,比规定的大了五度,当场就把赵三拿下了,还搜出了他身上没花完的银子。”
“拿下了?” 李承乾冷笑一声,眼神阴鸷得像要吃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看是李杰故意设的圈套!他早就知道有人要在犁具上动手脚,故意放赵三进来,就是想打我的脸,想让父皇知道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他想起上午收到的消息,赵三那软骨头,被抓后没打几下就全招了,不仅供出了是受东宫指使,还把王德仁给他的五十两银子都交了出去,人证物证俱在,想抵赖都抵赖不了。父皇虽然没有明着问责,但特意召他去太极殿训了半个时辰。
父皇坐在龙椅上,脸色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说他 “身为太子,当以国事为重,体恤百姓,不可行此小人行径,更不可嫉贤妒能”。那眼神里的失望,比打他一顿板子还让他难受,像一根针,深深扎在他心上。
“那赵三……” 李承乾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被李杰下令杖打了三十大板,现在还躺在刑部的牢房里哼哼,听说打得皮开肉绽,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李杰这是在杀鸡儆猴,是在向我示威!他就是想告诉所有人,跟他作对没有好下场!”
王德仁吓得浑身发抖,头埋得更低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他知道,李承乾现在正在气头上,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说什么都是错的,只能乖乖听着。
李承乾在殿里踱来踱去,脚下的酒液沾了他一靴子,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他却浑然不觉。他想起昨天李杰派人送来的那些胡椒副产品,包装精美,香气扑鼻,有瓶装的胡椒酒,有陶瓮装的胡椒醋,还有油纸包的胡椒药粉。听说这些东西在长安卖得极好,西市的胡椒坊门庭若市,连父皇都赞不绝口,在朝会上说李杰 “有经济之才,能为朝廷创收,为百姓谋利”。
一股嫉妒之火在他心头熊熊燃烧,烧得他理智都快没了。他是大唐的太子,未来的储君,却比不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受父皇重视,这让他如何能忍?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承乾猛地停下脚步,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狼,“李杰不是想搞什么产业链吗?不是想让所有人都夸他吗?我就让他搞不成!我就让他身败名裂!”
他转向王德仁,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你去查查那些跟司农寺合作的漕运商队,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把柄。给他们找点麻烦,让他们运不了货,我看李杰的胡椒酒、胡椒醋怎么运到洛阳、扬州去。”
王德仁心里一惊,漕运商队里有不少是朝廷登记在册的,还有些是跟世家大族有关系的,给他们找麻烦,弄不好会引火烧身。
李承乾没等他说话,又接着说:“再让人在西市散布谣言,就说胡椒酒喝了会伤肝,胡椒药粉掺了劣质药材,用了会烂皮肤。我看谁还敢买他的东西!”
王德仁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的酒渍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知道这是要把事情闹大,可看着李承乾那双疯狂的眼睛,只能咬着牙应道:“是…… 属下这就去安排,保证办得妥妥帖帖。”
李承乾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王德仁连滚带爬地退出偏殿,殿门 “吱呀” 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也将李承乾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他走到案几残骸旁,捡起一块碎砚台,冰冷的石质硌得手心生疼,眼神里却燃起更烈的火焰 —— 李杰,你等着,我绝不会让你如愿!
蓬莱宫的暖阁里,檀香袅袅。武媚娘斜倚在铺着软垫的美人靠上,手里把玩着一串东珠手链,珠子圆润光洁,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婉儿正捧着胡椒贸易的账本,低声念着往来账目:“…… 洛阳分号本月售胡椒酒三百坛,胡椒醋两百瓮,盈利共计五百六十贯;扬州分号新到的胡椒药粉已售罄,当地药铺还在催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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