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半扇窗户,夜风吹了进来,带着院外桂花的甜香,拂动了她额前的碎发,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带来一丝清凉。窗外,漆黑的夜空像一块巨大的幕布,缀着稀疏而明亮的星星,像是一双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人间的一切,又像是一颗颗散落的棋子,在冥冥之中排列着命运的棋局。
远处,长安城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坊市的灯火星星点点,像撒落在地上的星辰,偶尔有几声犬吠传来,打破夜的寂静,随即又归于沉寂。护城河的水声潺潺,像是永恒的歌谣,诉说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沧桑。
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到了李杰身上,那个总是穿着粗布衣衫,却有着惊人才华的男子。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长安城外的田埂上,那时他正在指挥着农夫们试用新研制的贞观犁。阳光炽烈,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专注地看着犁头入土的深度,时不时弯腰调整犁的角度,嘴里还不停地叮嘱着农夫们注意事项。
“这犁的扶手要再打磨光滑些,不然农夫们握久了会磨破手。”“犁铧的角度再调小一度,这样更省力。”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每一个指令都清晰而明确。那份对细节的关注,对效果的执着,那份果断和决绝,让她印象深刻。那时她便想,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后来,李杰研制香皂,她曾特意去他的工坊参观过。工坊里机器轰鸣,工匠们忙碌地穿梭,空气中弥漫着油脂和香料的混合气味。只见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衫,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沾满了黄色的油脂,却毫不在意。他正和一个老工匠蹲在一台机器前,手里拿着一把卡尺,仔细测量着皂基的厚度,眉头微蹙,神情专注。
“这块皂基厚了半分,模具要再调整一下。”“香料的比例再减一成,太浓了反而不好。” 他对香皂的配方、制作工艺反复琢磨,力求完美,那份细致和耐心,又让她看到了他不同的一面。他不像那些只会空谈的文人,也不像那些只懂蛮力的武夫,他既有文人的智慧,又有工匠的实干。
“看似温和,实则缜密。” 武媚娘在心里对李杰做出了这样的评价,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棂的雕花。她知道,李杰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推广胡椒种植,改变了大唐依赖西域进口的局面;他发明贞观犁,让粮食产量大增;他研制香皂,开创了新的产业。这每一件事,都透着超越常人的智慧和眼光,更有着一份深藏不露的野心。这样的人,是敌是友,往往能决定一件事的成败,甚至能改变一个王朝的命运。
“这些信息不能只给一半,得让他知道前因后果。” 武媚娘转过身,对站在一旁的小翠说道,语气坚定,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李杰心思缜密,如同精密的钟表,每一个齿轮都咬合得恰到好处。若是只给一半信息,他未必能看透其中的关键,反而可能会因为信息不全而做出错误的判断,错失良机。我们要做的,是给他一个完整的拼图,让他能看清整个棋局。”
她走到靠墙的书架前,这书架是用酸枝木做的,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从经史子集到农桑医卜,无所不有。她从书架最上层取下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是紫檀木的,上面雕刻着缠枝纹,锁是黄铜的,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 “武” 字。她用钥匙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一小包东西。
打开小包,里面是一些饱满的胡椒种子,黑亮而有光泽,像是一颗颗小小的黑曜石。这是李杰之前送她的,说是他自己培育的新品种,抗病虫害能力强,产量高,味道也比寻常胡椒更浓郁。他当时笑着说:“娘娘若是喜欢吃辣,用这个做菜,定能添不少风味。”
武媚娘拿着这包胡椒种子,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仿佛还能闻到胡椒那独特的辛辣气味。她若有所思地说:“这人和他种的胡椒一样,看似普通,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和巨大的潜力。得给足阳光和水,才能结出好果。咱们给他递消息,就是在浇水,是在为他提供生长的养分。”
她知道,李杰这样的人,最看重的是价值和信任。只有让他看到足够的价值,让他相信自己是真心合作,他才会全力以赴。如果只是敷衍地告诉他一些无关痛痒的信息,他未必会放在心上,甚至可能会怀疑其中有诈。
“而且,” 武媚娘继续说道,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像是鹰隼发现了猎物,“李杰掌司农寺,工坊里有蒸汽锅、新械坊,这些都是他的根基,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也是他能在大唐立足的底气。蒸汽锅能提高生产效率,新械坊能制造新式工具,这些不仅能为他带来财富,更能让他获得百姓的支持和朝廷的重视。”
她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长安城的司农寺工坊位置上:“东宫要动手,定会先烧他的工坊,断他臂膀。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毁人先毁基。毁掉他的工坊,就等于砍掉了他的左膀右臂,让他失去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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