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陷入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战马的响鼻声在宫门前回荡,像一首低沉压抑的乐曲。火光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宫墙上,像一群张牙舞爪的鬼怪,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扭曲变形。李承乾骑在马上,胸口剧烈起伏,刚才的辩驳让他耗尽了力气,也耗尽了底气,喉咙干得像要冒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他看着身后的侍卫,那些人脸上的狂热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犹豫,像一群迷失在黑夜中的羔羊。
李承乾身后的侍卫开始交头接耳,声音压得很低,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蚊子,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有几人偷偷瞟向地上的账册,眼神复杂,像在审视一件真假难辨的珍宝。他们中不少人家里用着李杰发明的香皂,那东西确实方便好用,洗过的衣服带着淡淡的清香,连身上的汗味都能遮住。而且价格也不算太贵,寻常百姓踮踮脚也能买得起。他们心里清楚,李承乾所说的 “搜刮民脂” 不过是句谎话,皂税的用途在账册上写得明明白白,不少都用在了实处,惠及了自己的家人。
一个年长的侍卫拉了拉身边同伴的衣袖,他的袖口磨得发亮,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内衣。低声说:“柱子,你说咱们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太子殿下…… 好像真的在骗咱们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悔意,想起出发前,妻子还叮嘱他要谨守本分,不要惹是生非。被称作柱子的年轻侍卫皱着眉,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他咬了咬嘴唇:“张大哥,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咱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回头也是死路一条。” 他的手紧紧握着长矛,指节发白,矛杆上的木纹被他握得发亮。
“可要是冲进去,说不定死得更快……” 年长的侍卫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像一片被秋霜打过的叶子,失去了生机。
门楼之上,尉迟恭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观察猎物的动静。他知道,此刻正是瓦解对方军心的好时机。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夜色传下来,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东宫的侍卫兄弟们,你们听着!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你们都是大唐的子民,是陛下的兵,何必为一个叛逆卖命?”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温和了些,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你们家里都有父母妻儿,他们还在等着你们回去。难道你们要为了李承乾的一己私欲,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陛下仁慈,只要你们肯回头,他一定会原谅你们的!”
这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不少侍卫心中的顾虑,也像一滴冷水,滴在了滚油里。是啊,他们家里还有亲人等着呢,何必跟着李承乾一条道走到黑?队伍后排有侍卫的手开始松动,握着兵器的手指缓缓张开,又紧紧攥住,反复几次,显然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一个侍卫的目光望向家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他仿佛能看到妻子在灯下缝补衣服的身影,还有孩子熟睡的脸庞。
一个身材瘦小的侍卫悄悄放下了手中的长矛,长矛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在这寂静的气氛中格外响亮,像一声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他吓得脸色煞白,像一张白纸,赶紧又捡起长矛,双手抖得像筛糠,矛杆上的汗渍被他蹭得发亮。
李承乾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剜着那个瘦小侍卫,喉结滚动着发出一声低吼:"废物!" 他知道此刻必须用铁腕震慑人心,否则刚被煽动起来的士气会瞬间崩塌。陌刀在手中猛地一扬,寒光劈开夜色,"再有动摇者,这矛就是榜样!"
话音未落,李元昌已策马冲到那侍卫面前,短刀出鞘带起一阵冷风。"殿下仁慈,留你全尸!" 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里,那侍卫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捂着脖颈栽下马背,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在青石板上积成一汪暗红,很快又被寒风冻成了冰碴。
队伍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甲胄碰撞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张大哥悄悄将长矛往身后缩了缩,柱子的脸比死人还白,牙齿打着颤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火把的光晕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映出满目的恐惧。
门楼之上的尉迟恭眉头拧成了疙瘩,指甲深深掐进箭杆。这李承乾为了夺权竟如此狠辣,连自己人都下得去手。他朝身旁的副将使个眼色,那副将会意,悄悄退到箭楼内侧,对着等候在那里的传令兵低声吩咐几句。很快,三道火光从玄武门两侧的角楼升起,在夜空中划出三道橙红弧线 —— 那是召集附近卫戍营的信号。
李承乾见杀鸡儆猴起了作用,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他勒转马头,对着身后的队伍高举起陌刀:"看看!这就是动摇的下场!" 刀刃上的血珠滴落,砸在青石板上碎成点点猩红,"但只要跟着本太子冲进去,诛杀李杰,拥立朕登基,每人赏黄金百两,良田千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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