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兵营的茅草棚外,清晨的阳光刚越过云州城墙,就把地面晒得暖洋洋的。小张带着两个皂坊学徒,抬着两只半人高的木桶,脚步稳健地走进伤兵营。小张是皂坊的管事,二十多岁,皮肤黝黑,双手因为常年揉皂而布满薄茧 —— 自从李杰改良皂化工艺后,他就跟着学习配药、熬皂,如今不仅能熟练制作普通香皂,还能按照李杰的配方熬制用于医疗的药皂水,成了伤兵营的 “后勤骨干”。
木桶是用松木做的,外面缠着粗麻绳,防止烫手。桶里的药皂水还冒着热气,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药香和皂角的清香,驱散了伤兵营里残留的血腥味。阳光透过雾气,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木桶里的丝线在水中轻轻浮动,泛着细密的泡沫,像一群白色的小鱼在游动。
“张管事,这就是李大人说的‘能防感染的皂水’?” 守在门口的士兵王二柱凑过来,好奇地盯着木桶,鼻子还忍不住嗅了嗅 —— 这味道比烈酒好闻多了,没有刺鼻的气息,反而让人觉得清爽。
小张笑着点头,放下木桶,用木勺轻轻搅动桶里的水:“没错,这是用五钱药皂片加三斤沸水熬制的,熬了足足一个时辰,冷却到温乎的时候再泡丝线。李大人说,这水呈微碱性,能杀死八成的细菌,丝线泡过之后,缝伤口的时候就不容易感染了。”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根未浸泡的丝线和一根浸泡过的丝线,递到王二柱面前,“你试试,这两根线的韧性不一样。”
王二柱接过丝线,左手捏着未浸泡的,右手捏着浸泡过的,轻轻一拉 —— 未浸泡的丝线没拉几下就断了,断口处还带着毛躁的纤维;而浸泡过的丝线,他用了更大的力气才拉断,断口整齐,韧性明显比未处理的好很多。“乖乖!这也太厉害了!” 王二柱瞪大了眼睛,声音里满是惊讶,“比我婆娘纳鞋底的麻线还结实!”
周围的伤兵和军医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年轻军医小李挤到前面,拿起丝线反复拉扯,还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水真能防感染?之前我缝伤口,就算用酒精擦过,还是有不少伤兵感染了。”
“肯定能!” 小张的语气十分笃定,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账本 —— 这是李杰让他记的 “医疗皂水使用记录”,上面详细记录了每次用皂水浸泡丝线后,伤口感染的情况。“李大人算过,没用药皂水浸泡的丝线,缝合后伤口感染率有三成;用这法子处理后,感染率降到了一成,足足少了两成!” 他翻开账本,指着上面的数字给众人看,“你看,上次王虎的肩伤,用的就是泡过皂水的丝线,现在都快好了,一点没感染。还有张三的腿伤,缝的时候用的也是这线,现在能下地走路了。”
众人凑过去看账本,虽然很多人不识字,但看着上面画的 “正” 字(用来计数感染人数),也能明白其中的差别 —— 用皂水线的那栏,“正” 字明显比不用的少很多。伤兵们听得格外认真,有个叫赵老栓的老兵,还掏出炭笔,在自己的布条衣襟上写下 “皂片五钱、沸水三斤” 的配方,字迹歪歪扭扭,却写得格外认真。
“我得记下来,” 赵老栓一边写,一边念叨,“以后我要是再受伤,就按这个方子熬水,泡线缝伤口,省得感染了遭罪。” 他去年在战场上被箭射伤了胳膊,就是因为缝合的线没处理好,伤口感染了,躺了一个月才好,现在胳膊阴雨天还会疼。
两个皂坊学徒也没闲着,一个负责将浸泡好的丝线捞出来,挂在旁边的木架上晾干。丝线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像一串串蓝色的珠子(之前染坊用靛蓝染过);另一个则给每个军医的针线篮里分发新泡好的丝线,还不忘叮嘱:“这线泡过之后要晾干才能用,别沾水,不然药效就没了。”
张大夫走过来,拿起一缕晾干的丝线,放在手里反复摩挲。丝线的触感比普通丝线更顺滑,韧性也更好,他想起之前缝合时,普通丝线容易断,还得频繁换线,耽误时间不说,还容易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感染。“这线确实好用,” 张大夫感慨道,“以后缝合伤口,就用这个泡过皂水的线,既能减少感染,还能省不少事。”
小张笑着说:“张大夫要是觉得不够,我再让皂坊多熬几桶。李大人说了,伤兵营需要多少,皂坊就供多少,绝不含糊。”
茅草棚外的阳光越来越暖,木架上的丝线在风中轻轻飘动,药皂水的清香弥漫在整个伤兵营。伤兵们围在木桶旁,有的询问配方,有的查看丝线,有的还帮忙挂线,原本有些沉重的氛围,因为这桶 “神奇的皂水” 而变得轻松起来。每个人都知道,这看似普通的药皂水,不仅能让丝线更结实,还能减少伤口感染,让他们更快康复,更早回到战场,守护云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