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同附骨之蛆,从崩裂的左肩伤口蔓延至全身,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这种撕裂感。张大山踉跄着冲进租住小区后门那条最阴暗、堆满杂物的巷子,背靠着一面潮湿斑驳的墙壁,终于支撑不住,滑坐在地。
他大口喘息着,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冷汗早已浸透衣背,与伤口渗出的鲜血黏腻地混在一起,带来一阵阵寒意。刚才在废弃公园与“伶魂”分身的短暂交锋,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气力,也让他本就沉重的伤势雪上加霜。
武生酒壶彻底空了,那点“英武不屈”的意念消耗殆尽。杀猪刀握在手中,比之前更加黯淡,刀身甚至蒙上了一层灰败,仿佛随时都会碎裂。背后的葫爷也陷入了不正常的沉寂,只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性在顽强维系,显然为了抵御那“概念扭曲”的力量和最后的吞噬,它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咳咳……”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牵扯着伤处,眼前阵阵发黑。
“莫要再动,凝神调息!”潘舜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与焦急,“你元气大伤,左肩‘朽疫之气’虽被葫爷磨去大半,但残余与新增创伤交织,已成沉疴。若再强行催谷,恐伤及根本!”
“妈……妈的……”葫爷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的收音机,“那鬼戏子的玩意儿……真他娘的邪门……啃一口差点崩了爷的牙……小子,你……你还撑不撑得住?”
张大山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艰难地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摸了摸口袋。王强表叔和李阿姨给的两个红包还在,捏起来厚度一般,但此刻却是救命稻草。他必须先处理伤口,否则别说追查“影蚀”和“伶魂”,能不能活过今晚都成问题。
休息了约莫一刻钟,感觉稍微缓过一口气,他咬着牙,凭借意志力强行站起身。必须离开这里,刚才公园的动静可能已经引起了注意,“相关部门”或许正在赶来。他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他压低帽檐,将杀猪刀重新别好,用外套尽量遮住左肩的血迹,拖着几乎麻木的左腿,绕开主干道和摄像头,专挑最阴暗的小路,朝着记忆中老陈提过的一个、位置偏僻、口风很紧的私人小诊所挪去。
这段平时只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他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当他终于敲开那扇没有任何标识的旧木门时,脸色已经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几乎虚脱。
开门的是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眼神浑浊却透着精明。他看了看张大山的样子,又瞥了眼他左肩渗血的部位,什么都没问,只是侧身让他进去。
诊所里光线昏暗,弥漫着消毒水和各种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条件简陋,但器械看起来还算干净。
“伤得不轻,有新有旧,还有股……怪气。”老头检查了一下张大山的左肩,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清创,缝合,消炎。我这里有好一点的特效药,能加速愈合,对抗那种‘怪气’,但价钱不便宜。”
“用……最好的。”张大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将两个红包里的现金全部掏了出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厚厚一沓,几乎是他此刻全部的财产。
老头点了点钱,没说什么,转身开始准备。没有麻药,或者说,张大山拒绝使用可能影响神经反应的麻药。清创时,镊子刮过被“朽疫之气”侵蚀过的腐肉,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浑身肌肉紧绷,冷汗如雨般涌出,但他死死咬住一块干净的纱布,没有发出一声痛哼。缝合时,针线穿过皮肉的触感清晰无比,他只能凭借顽强的意志力硬扛。
潘舜在他灵台中默诵着宁神的法诀,帮助他稳定心神,分散对剧痛的感知。葫爷也竭力散发出一丝微弱的清凉气息,吸收着伤口处试图再次蔓延的微量病气与死气。
整个过程漫长而煎熬。当老头最后涂上那黑乎乎、散发着强烈草药味的膏药,并用干净纱布包扎好后,张大山几乎虚脱在治疗床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特效药内服,一天两次。膏药三天一换。钱只够这次的治疗和三次换药。”老头言简意赅地递过几包用草纸包好的药粉和一小罐膏药,“你这伤,想彻底好利索,至少得静养半个月,还得补充大量元气。下次换药,准备好钱。”
张大山艰难地点点头,将药物小心收好。身上的现金已经彻底清空,但伤势得到了初步控制,左肩那持续不断的、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冷疼痛减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火辣辣的灼痛,这反而让他感觉好受些——至少,这是属于活人的痛感。
他挣扎着离开小诊所,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他不敢回自己的出租屋,那里可能已经被“影蚀”或者“伶魂”的力量标记。他凭着记忆,在城市边缘找到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登记、只用现金支付的小旅馆,开了一个最便宜的房间。
锁好房门,拉上窗帘,他几乎是摔倒在硬板床上。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甚至连服用内伤药的力气都没有,就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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