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些,罗恩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如同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不是这场历史的旁观者,他知晓每一个细节,知晓每一个人的结局,也正因如此,他更难心安——若能提前干预,是否能改变这些年轻人的命运?是否能让他们的理想不至于沦为悲剧?是否能让“八奇技”不再成为祸根,而是真正造福异人界?这些问题如同无数根细针,反复刺穿着他的内心。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沉重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指尖轻轻按在眉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抓住“时间”与“地点”这两个关键,为干预这场悲剧争取一丝可能。
先论时间。从唐门弟子口中“盛会即将举办”的急切语气,到各派年轻精英近期频繁往来蜀地的踪迹,再结合他记忆中“甲申之乱”发生的大致年份推算,这场结义绝不会遥遥无期。罗恩指尖在舆图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脑海中飞速梳理着线索:许新、董昌等人是近一个月才开始频繁密谈,甚至不惜避开宗门的耳目;武当、少林的年轻弟子,也是这两个月才以“下山历练”的名义潜入蜀地;唐门高层对这件事的态度,也从最初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转变为暗中提供物资支持——这些细节都说明,结义的筹备工作才刚刚进入关键阶段,尚未完全成熟。综合来看,这场结义的发生时间,恐怕就在这一两年内——短则半年,长则两年,绝不会超过这个期限。
这个结论让罗恩心中的紧迫感愈发强烈。一两年的时间,看似漫长,可对于筹备一场涉及三十六个不同门派弟子、需要严格保密、还要避开整个异人界眼线的结义来说,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光阴。尤其是他如今还未找到确切的地点,若不能在结义仪式举办前摸清底细,一旦那些年轻人在隐秘之地完成歃血为盟、以酒为证的仪式,悲剧的齿轮便会正式开始转动——泄密、围剿、背叛、逃亡、杀戮……这一系列如同多米诺骨牌般的连锁反应,将如同脱缰的野马,再也难以控制。
再论地点。这依旧是目前最模糊、也最关键的一点。罗恩俯身向前,目光紧紧盯着舆图上那些被墨点标记的区域,陷入了沉思。从逻辑上推断,结义的地点必须满足两个核心条件,缺一不可。
其一,足够隐蔽。毕竟是三十六个来自不同门派的弟子秘密结盟,一旦暴露,便是灭顶之灾。因此,地点绝不能是有人烟的村落、集镇,更不能是任何门派的据点或圣地,必须是荒无人烟、鲜为人知的隐秘之地——或许是深山中终年不见天日的隐秘山洞,或许是悬崖峭壁下的天然石室,又或许是废弃已久、被杂草与藤蔓覆盖的古寺道观。只有这样,才能避开外界的耳目,为结义提供安全的环境。
其二,对各派弟子来说相对“方便”。参与结义的三十六人,来自天南地北,地域跨度极大:有的出身北方的武当、少林,有的来自江南的唐门、丐帮,有的则是西南苗疆的巫蛊传人、西域的异人高手。若地点过于偏远,不仅不利于众人汇聚,还容易在路上暴露行踪,增加风险。因此,地点必须选在一个相对居中、交通相对便利(至少对异人来说)的区域。
结合这两个条件,罗恩开始逐一排除舆图上的地点:唐家堡附近的黑竹沟虽隐蔽,却在唐门的严密监控之下,每一寸土地都有暗哨巡查,其他门派弟子潜入时极易暴露,排除;江南的太湖水域虽四通八达,便于水路往来,却过于繁华,沿岸集镇密集,人多眼杂,根本无法保密,排除;北方的太行山虽险峻,隐藏地点众多,可对南方的苗疆、西域弟子来说,路途遥远,往返至少需要数月,时间成本过高,排除;蜀南的竹海虽广袤,却地势低洼,常年潮湿多雨,不利于长期停留,且竹林易留痕迹,难以彻底隐藏行踪,排除……
如此一一排除下来,地点大概率还是锁定在蜀地范围内。一来,蜀地多山,且山峦险峻,云雾缭绕,如青城山、峨眉山、瓦屋山等,皆是山深林密、人迹罕至之地,隐藏一处秘密据点如同探囊取物;二来,蜀地位于中原腹地,对南北各派弟子来说,距离相对均衡——北方弟子南下,南方弟子北上,皆可在一月内抵达,时间成本可控;三来,蜀地向来有“天府之国”的美誉,物产丰富,便于筹备结义所需的物资,无需长途运输,减少暴露风险。
而蜀地范围内,最有可能的地点,便是青城山后山。罗恩的指尖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舆图上“青城山”的位置,眼神愈发凝重。他之所以如此判断,有三点关键依据:
一来,青城山自古便是道教圣地,名气虽大,却“外热内冷”——前山的“天师洞”“上清宫”等道观香火鼎盛,游客络绎不绝,可后山却因地势险峻、山路崎岖,且常有猛兽出没,鲜少有人涉足,甚至连当地村民都不敢轻易深入,隐蔽性极佳。更重要的是,后山深处有许多天然形成的山洞与废弃的古观遗址,比如“三官洞”“老君阁遗址”等,皆是绝佳的藏身之所,足以容纳三十余人秘密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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