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内,兰草的幽香仍在鼻尖萦绕,那抹鲜活的翠绿如同翡翠般嵌在青石台上,无声诉说着“进化”的奇迹。空中那螺旋上升的炁之模型虽已散去,可“逆生新编”的理论框架,却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深深烙印在了左若童的脑海中。他伫立在原地,心潮澎湃得难以自抑,胸腔里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数十年的执念壁垒被彻底击碎,一条全新的修行大道在眼前缓缓铺开,这种重获新生般的激动,让这位年近百岁、早已沉稳如山的老者,竟生出了几分少年人般的迫切与雀跃。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心绪,目光缓缓闭合,周身的气息如同退潮的海水,渐渐沉凝下来。按照“逆生新编”的指引,他开始尝试调动体内那股早已习惯旧路、磅礴浩瀚的逆生之炁——这股炁息跟随他数十载,早已被旧法“直线化炁”的路径驯化得如同设定好轨迹的洪流,此刻要强行扭转它的运转轨迹,无异于要让奔腾的江河改道、让翱翔的苍鹰换羽,其难度可想而知。
左若童凝神静气,识海之中清晰浮现出罗恩先前勾勒的螺旋模型,那盘旋向上的光轨如同烙印般清晰。他以意念为引,如同握着一根纤细却坚韧的丝线,小心翼翼地牵引着丹田深处的逆生之炁。起初,那股炁息带着几分本能的抗拒,在旧有的经脉路径中徘徊不去,如同不愿离开旧巢的鸟儿,在熟悉的枝头盘旋鸣叫。左若童并不急躁,严格遵照“锻体筑基”篇中“温和引导、循序渐进”的要诀,将意念化作一束柔和的“缰绳”,耐心地、一点点地将逆生之炁从旧路中牵引出来,朝着新的“螺旋路径”缓缓挪动,如同牵着一头倔强的老牛,一步一步走向新的牧场。
出乎他意料的是,初期的尝试竟异常顺利。
当逆生之炁按照新路径缓缓流入手臂经脉时,左若童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与旧法截然不同的奇妙体验——旧法运转时,逆生之炁如同锋利的刀刃,在经脉中强行切割、冲击,每一次流转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仿佛要将经脉壁膜撕裂;而此刻,在新路线的引导下,逆生之炁仿佛被磨去了所有棱角,变得圆融通畅,流转间少了以往的刚猛霸道,多了几分绵长柔韧,如同温润的溪流,顺着被拓宽后的经脉缓缓流淌,触碰到经脉壁膜时,竟带着一丝轻柔的滋养感。
更让他惊喜的是,当炁息流经肘部的“曲池穴”时,他竟感受到了久违的、细微的生机反馈——那是一种暖洋洋的触感,如同春日暖阳洒在冰封的土地上,从经脉壁膜缓缓渗透到血肉之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生命因子被瞬间唤醒,在血管中欢快地跳跃。原本因常年苦修而有些僵硬的手臂肌肉,竟微微泛起了一丝松弛感,连带着多年积累的旧伤隐痛,都如同冰雪消融般消散了几分,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畅的喟叹。
“妙!果真妙法!”左若童心中忍不住高声暗赞,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情,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填满,如同久旱的土地迎来甘霖。他能清晰地察觉到,新路径下的逆生之炁,早已不再是旧法中“损伤肉身的工具”,而是真正成为了“滋养锤炼的养分”,这种“炁与身和、炁与心融”的感觉,是他修行了数十年旧法从未体验过的,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多年,终于握住了一盏照亮前路的明灯。
信心大增的左若童,不再有丝毫犹豫,继续以意念为引,引导着逆生之炁沿着螺旋路径向身体深处稳步推进。炁息从手臂缓缓流入躯干,经过胸腔的“膻中穴”时,他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流扩散开来,原本有些沉闷的胸口瞬间变得通畅;再向下抵达腹部的“关元穴”,丹田内的逆生之炁仿佛被彻底激活,变得更加充盈、更加凝练,如同沉寂的火山重新焕发了活力。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炁息在流经肝、脾、肾等脏腑时,如同温柔的手掌轻轻抚摸,温和地滋养着每一个器官,原本有些滞涩的脏腑运化,竟也变得轻快了几分,仿佛一台老旧的机器被注入了新的机油。
然而,就在他信心满满,准备将这新路线进一步深入运转,引导逆生之炁朝着背部那几处关键窍穴——“命门穴”“大椎穴”“灵台穴”推进时——这几处窍穴,正是旧法中“冲击炁化”的核心节点,更是他数十年来积压心魔的根源所在,如同埋藏着无数负面情绪的“火山口”——异变,毫无征兆地骤然发生!
当逆生之炁的前端如同探路的触角,刚刚触碰到“命门穴”的瞬间,左若童的识海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威力无穷的炸雷,轰然巨响!
数十年来冲击逆生三重失败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瞬间淹没了他的神智:年轻时在终南山闭关,那潮湿阴冷的石洞、溅满鲜血的石壁,冲击第一重失败后咳着血、蜷缩在角落的痛苦;中年时在宗门密室中,冲击第二重时识海翻涌如涛、眼前发黑、险些走火入魔的极致恐惧;还有数年前,在龙虎山那片金黄的银杏树下,被无根生以“取巧”之法轻易破解功法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与愤懑——无根生那双带着戏谑与轻蔑的眼睛,周围各大门派前辈或同情、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以及他自己当时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窘迫,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每一个画面都带着刺骨的痛感,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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