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辞别左若童后,脚步未作半分停留,玄色劲装的下摆被山风微微吹动,每一步都踏得又稳又急,直奔山下而去。他心中清楚,此行关乎江湖安危,刻不容缓,哪怕耽误片刻,都可能错失干预的最佳时机,彻底扭转局势走向。因此,他丝毫没有考虑人来人往、极易暴露行踪的官道,反而专挑那些荒草丛生、鲜有人迹的山间小路疾行,只求以最快速度、最隐蔽的方式靠近目标区域。
此时的山林正值盛夏,暑气蒸腾,却被浓密的林木隔绝在外。林间古木参天,苍劲的枝干如虬龙般交错缠绕,浓密的枝叶层层叠叠织成绿盖,将盛夏毒辣的日头遮得严严实实,只偶尔有几缕细碎的阳光透过叶缝,在铺满腐叶的地面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土气息,混合着野花香草的清新,还有几分藤蔓汁液的微涩,脚下的小路崎岖难行,布满尖锐的碎石与缠绕的枯藤,稍不留意便可能被绊倒。可罗恩的身影却如离弦之箭般迅捷,足尖轻点碎石或粗壮的树干,便能轻盈跃出数丈之远,玄色劲装的衣角在林间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丝毫不受复杂地形的阻碍。他双目如鹰隼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尖更是时刻捕捉着林中的每一丝动静——无论是枝头鸟鸣的细微变化,还是草丛中虫豸的爬行声,都逃不过他的感知,既防备着暗处可能出现的埋伏,也在根据地形不断调整路线,朝着目标区域全速前进。
行至一处更为偏僻的山谷林地时,此处林木愈发茂密,连阳光都难以穿透,空气中的湿气更重,地面的腐叶厚得能没过脚踝。罗恩正欲提气加速,脚下的地面忽然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奇异的波动——原本被落叶覆盖、坚实平整的泥土,竟如被微风拂过的平静湖面般微微起伏,土层下似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穿梭,伴随着轻微的“簌簌”声,地面的枯叶与碎石被悄然顶起,形成一道蜿蜒的细微土痕,像一条小蛇般朝着他的方向快速靠近。
罗恩眼神骤然一凝,脚步瞬间顿住,右手悄然按在腰间的佩剑剑柄上,冰冷的剑鞘触感让他心神一凛,全身炁息也在瞬间暗自运转,汇聚于四肢百骸,做好了应对任何突袭的准备。可就在下一秒,那处波动最剧烈的地面突然“噗”地一声轻响,泥土向两侧翻涌,一道淡金色的土黄色光晕闪过,如同大地睁开了一道缝隙,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满身泥土,从地下钻了出来。他落地时因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双手连忙撑在地上稳住身形,随后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抬起头,脸上满是欣喜。
“罗前辈!可算等到您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与罗恩在青州城外有过交集、擅长“地行仙”之术的“厚土”杜兄。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扑扑粗布短打,裤脚卷起,露出沾着泥点的小腿,脸上几道深浅不一的泥印,像是刚从地底深处钻出来时不小心蹭到的,头发也被泥土弄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额角,可一双眼睛却亮得像山间的晨星,满是重逢的欣喜与急切。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动作略显笨拙,却透着几分朴实憨厚。
见是熟人,罗恩按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松开,周身紧绷的炁息也散去些许,眼中的警惕被讶异取代,他看着满身泥土的杜兄,略感意外道:“是你?你怎会在此处等候?我此行路线隐蔽,并未告知他人。”
杜兄嘿嘿一笑,伸手挠了挠头,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土,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红晕,却又带着无比的诚恳:“自上次在青州城外,前辈出手相助,一剑逼退追杀我的仇家,救我于危难之中,这份救命之恩,杜某一直记在心里,日夜想着能有机会报答。后来我四处托人打听,才隐约得知前辈似有要事在身,且听江湖上的朋友说,前辈此行要去的地方凶险万分,怕是会遇到不少强敌。我想着,我别的本事没有,但这地行术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头,总不至于帮不上忙。”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急切,往前凑了两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罗恩,满是期盼:“我猜前辈为了隐蔽行踪,大概率会走这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便提前三天就来此处,在地下潜伏等候——这地底的土脉我熟得很,只要有动静,我一准能察觉!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把您给盼来了!”
说着,他又往前挪了挪,声音里满是恳切:“杜某不才,武功平平,可这地行术却练了三十年,不管是探查前方地形、悄悄潜入敌营不被发现,还是遇到危险时带着前辈遁地脱身,都能派上实实在在的用场。若前辈不嫌弃我本事低微,杜某愿追随左右,效犬马之劳,此后但凭前辈驱使,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无半句二话!”
罗恩看着杜兄脸上毫不掺假的诚恳,那双眼睛里满是期盼与坚定,没有丝毫虚伪与算计,略一沉吟,思绪在脑海中快速运转。他想起上次在青州城外相遇时,杜兄的地行术确实神妙——当时仇家追得紧,他不过是转身的功夫,杜兄便化作一道土黄色光晕没入地下,连一丝炁息都未曾泄露,那般隐匿之术,在这山高林密、危机四伏的区域,堪称绝佳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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