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真正踏入黑沼林的地界,罗恩隔着半里开外的茂密密林,便被前方传来的剧烈炁息波动刺得心神一紧——那波动如同狂涛骇浪般混乱而狂暴,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在其中激烈碰撞:一道清逸如林间松风,却带着明显的枯竭与滞涩,正是他此行要找的郑子布;另一道则是数股气息交织缠绕,或如烈火般刚猛,或如寒水般阴柔,却都透着一股嗜杀的狠戾,像一群围猎的饿狼,死死盯着猎物。更让他心头发沉的是,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气,混杂着沼泽特有的腐叶腥臭味,刺鼻得让人胃里翻涌,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细小的针,扎得鼻腔生疼。
“不好!郑子布已经被围攻了!”罗恩心中咯噔一下,原本就快到极致的速度再次飙升——丹田处的气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地一声涌向四肢百骸,经脉因承受不住这股狂暴的气流而微微发烫;武装色霸气如墨汁般迅速覆盖脚掌,每一次落地都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坚硬的泥土被踩出一个个深深的浅坑,枯叶与碎石在气浪的裹挟下漫天飞舞,如同一场小型的风暴。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黑色闪电,劈开茂密的林木,粗壮的树枝被高速掠过的气劲抽打,发出“噼啪”的断裂声,碎木片溅落一地,却丝毫无法减缓他半步——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绝不能让郑子布重蹈原轨迹的覆辙!
穿过最后一片密不透风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罗恩眼神骤然一凝,瞳孔如同被针尖刺痛般剧烈收缩——
黑沼林边缘的沼泽地,是一片被死亡笼罩的泥泞地狱:浑浊的黑水在洼地中缓缓流淌,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油绿的水草和腐烂的落叶,偶尔有气泡从淤泥深处冒出,炸开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稀疏的枯树歪歪斜斜地立在沼泽中,树干上缠绕着发黑的藤蔓,像一道道狰狞的绞索。而郑子布,就孤绝地站在沼泽中央一块勉强露出水面的土丘上,那是他最后的立足之地。
他原本整洁的青色道袍早已破碎不堪,衣摆被撕裂成一条条布条,在湿冷的风中无力地飘动,上面沾满了暗红发黑的血渍与粘稠的黑色淤泥;脸色苍白得如同宣纸,毫无半分血色,嘴唇干裂起皮,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渍,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肩头延伸到肘弯,伤口边缘的皮肉外翻,白骨隐约可见,鲜血如同断线的珍珠,顺着手臂不断滴落,在脚下的泥地上积成一滩暗红色的水洼,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袍。显然,他已经在这里支撑了许久,流失的血液让他的身体濒临极限。
此刻的他,正被七八名身着各异服饰的异人团团围攻,如同困在牢笼中的困兽。这些围攻者显然是各大名门正派精心挑选的好手,配合得极为默契,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不断压缩着郑子布的生存空间:
两名身着灰色劲装的刀手,分别从左右两侧主攻,手中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刀罡如匹练般凌厉,每一刀都直指郑子布的要害——时而劈向他的脖颈,时而斩向他的双腿,逼得他不得不分心应对;三名穿着青色长衫的剑客,则如同鬼魅般游走在周围,手中长剑寒光闪烁,时不时刺出一剑,或攻其下盘,或袭其后背,牵制着他的动作,让他无法全力反击;还有两名背着兽皮箭囊的弓箭手,站在远处的枯树旁,手中长弓拉得如满月,箭尖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麻药,他们目光阴鸷,箭无虚发,不断射出箭矢,封锁郑子布的闪避路线,将他一步步逼向身后的沼泽深处。
郑子布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因用力而凸起,一手快速捏着复杂的法诀,一手则飞速催动体内仅存的炁息,一张张符箓在他指尖艰难地凝聚成型——“雷符!”他低喝一声,一道细小的雷光从指尖射出,带着微弱的噼啪声,劈向左侧的刀手。可那刀手经验老到,早有防备,挥起刀背一挡,“当”的一声,雷光瞬间消散,只在刀背上留下一点焦痕;“火符!”郑子布不敢停歇,再次催发符箓,一条微弱的火蛇从他掌心蜿蜒而出,试图逼退右侧的攻击者,可火蛇刚窜出半丈,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剑气斩断,化作点点火星,消失在空气中。
他的符箓术依旧精妙,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炁息运转得极为滞涩,仿佛在干涸的河道中艰难流淌,凝聚出的符箓威力大不如前,甚至比寻常弟子的术法还要微弱;每一次出手,他的身体都会剧烈地颤抖一下,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混着血渍流下;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像破旧的风箱般“呼哧呼哧”作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口的剧痛。
围攻者显然也看出了他的窘境,攻势愈发猛烈,脸上都露出了贪婪的笑容。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身着黑色劲装,腰间系着一条粗大的牛皮腰带,手中握着一把宽厚的鬼头刀,刀身上还沾着郑子布的血迹,凝固成暗褐色的斑块。他见郑子布已是强弩之末,眼中闪过一丝残忍,一边挥刀劈出一道凌厉的刀罡,一边狂笑道:“哈哈哈,郑子布!别他妈挣扎了!你那‘通天箓’的法门,老子早就听说了!肯定是你跟那群‘三十六贼’结义后,不知从哪偷来的传承吧?识相点,赶紧交出来,老子还能给你个痛快,让你留个全尸!不然等我们把你擒下,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烙铁、辣椒水,保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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