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城的硝烟还没散干净，空气里满是火药和尘土的味儿，吸一口呛得人直咳嗽，嗓子眼儿跟卡了沙子似的。
王浩被俩大兵死死按在地上，手腕上的血往外渗，顺着指缝滴进泥地，洇出一小片黑红。
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一会儿骂林晚星，一会儿骂黑风虎，眼神里的狠劲儿早没了，只剩缩脖子的怂劲儿，跟刚才指挥时的嚣张完全不一样。
黑风虎的残兵跑得比兔子还快，有的鞋跑掉了，有的扔了枪抱头往草丛钻，生怕被沈墨寒的人追上。
没处躲的干脆“扑通”跪地求饶，哭丧着脸喊“饶命”，沈墨寒的人忙着清点俘虏，没空搭理这些哭喊。
红叶山庄里，“星火计划”的老学者们围在一块儿，捧着没被打坏的资料，手还微微发抖。
可他们脸上笑开了花，眼角皱纹挤在一块儿，围着林晚星一个劲儿道谢，声音里满是激动。
“林夫人，多亏了你啊！这东西要是落小鬼子手里，俺们这些年心血全白费，死都闭不上眼！”
戴圆框眼镜的老学者说着红了眼眶，抹了把脸，又赶紧把资料往怀里抱，跟护宝贝似的。
林晚星刚跟陈雪交代完伤员的事，说重伤的挪里屋，轻伤的在院子处理，听见这话只摆了摆手，说都是应该的。
可她心里没轻松，像压了块石头，隐隐觉得还有事儿没了，没彻底踏实。
果然，没等她在台阶上坐会儿喘口气，脑子里的系统“叮”一声响，声音比平时郑重多了，沉得像揣了铅块。
【终极主线任务“守护未来之火”完成！奖励已发放至宿主空间，请查收。】
林晚星心里一动，下意识摸口袋——平时系统给的东西，大多先放这儿。
指尖刚碰到凉丝丝的东西，她赶紧掏出来，是块巴掌大的晶体，表面滑溜，发着淡蓝光，跟小时候的小夜灯似的，映得手心都亮。
没等她仔细瞅，系统的声音又响了，带着机械的冷意，听得人心里发紧。
【检测到宿主拥有“时空枢纽”雏形，是否立即连接原世界？成功率30%，失败将有灵魂撕裂风险，宿主可能永久湮灭。】
“原世界”仨字一出来，林晚星心跳猛地快两拍，手里的晶体差点没拿稳，指尖都麻了。
她脑子里瞬间冒出现代的画面——自己租的小公寓不大，窗台总摆几盆多肉，阳光一照特好看。
楼下早点铺的豆浆油条，每天排队的人多，老板总给她多舀一勺糖，说“姑娘爱吃甜的”。
想起跟闺蜜逛街的笑声，俩人抱奶茶从街头走到街尾，试好看的衣服，吐槽磨脚的鞋子，画面转得飞快，像放电影，能看清闺蜜笑起来的梨涡。
可下一秒，沈墨寒的脸冒出来，压下那些画面——刚才炮火里，碎石往她飞，他一把拉她到身后，胳膊划了大口子，血瞬间渗出来，却笑说“不碍事，小口子”。
制定战术时，她跟他说绕到装甲车后打油箱，他没问“行不行”，只拍她的肩，说“我信你，我让人配合你”。
想到这儿，赵磊的样子也冒出来——刚才拼刺刀，他胳膊划了口子，血顺着袖子滴，却咧嘴笑，冲她喊“嫂子放心，这点伤不算啥，待会儿还能揍几个！”
陈雪蹲地上给伤员包扎，额头全是汗，头发粘脸上，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却没喊累，只说“再给我块纱布，还有伤员等着”。
林晚星低头看手里的晶体，蓝光映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心里跟拧麻花似的，又酸又涩，堵得慌。
30%的成功率，说白了就是七成可能失败，真失败了，不光回不去，连灵魂都没了，连念想、痕迹都留不下，跟从没出现过似的。
可要是不试，她这辈子可能困在这民国乱世，再也见不到现代的家人朋友，喝不到那碗加糖的豆浆，跟闺蜜逛不了街。
她就愣着神，攥着晶体，连院子里伤员的呻吟声都没太听进去。
手腕被轻轻握住，温度温温的，带点薄茧——是沈墨寒的手，他的手掌总比她大，能把她的手腕整个包起来。
林晚星赶紧抬头看他，他没说话，就盯着她，眼神里有不舍、担忧，还有点她看不懂的温柔，像含着水，可没说一句“你别走”或“你留下”。
林晚星心里清楚，沈墨寒这是尊重她的选择，不管她选回现代还是留下，他都认，不拦着。
可她能听见他的心声，清清楚楚像在耳边说：“晚星，想回原来的家，我拼了命也给你扫平坎儿，不让你受委屈；想留下，这天下黑水城，我都跟你守，你想做啥我都陪。”
这话一进耳朵，林晚星鼻子就酸了，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赶紧吸鼻子憋回去，攥紧晶体，冰凉的触感透过手心传心里，稍微压了酸劲儿。
远处的天慢慢亮了，把黑水城的城墙照得有点亮，不再是夜里黑乎乎的，能看见城墙上没清理的弹孔。
那边是她曾经的家，有熟悉的一切，从小长大的地方，放不下的牵挂；身边是现在的人，沈墨寒、赵磊、陈雪，还有信任她的人，也是放不下的牵挂。
林晚星抬头看远处的天空，手里的晶体还发着蓝光，亮得有点晃眼。
她到底是捏碎晶体，试那30%的机会，赌能不能回现代？还是收起来，留在乱世，跟沈墨寒守黑水城、守伙伴、守“星火计划”的希望？
这事儿咋想都难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心里的天平一会儿歪这边一会儿歪那边，乱得跟一团麻。
黑水城的硝烟渐渐散了，风一吹，能闻到远处田野的土腥味，不全是火药味儿了，可林晚星的选择才刚开始，刚到最难的地方。
她这一选，不光选自己往后的归宿、能不能回家，更选这民国世界的往后——“星火计划”能不能继续，学者能不能安心研究，乱世能不能早点结束。
更选跟沈墨寒的将来——是让他留在这儿守江山，还是陪她走，或是她留下陪他，俩人能不能一块儿走下去。
风又刮过山庄的院子，吹得树叶沙沙响，把院子里的血腥味淡了淡，林晚星站在那儿，攥着发蓝光的晶体没动，脚像钉在地上。
可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晃，晃得越来越厉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最后会往哪头倒。
她只知道，不管选哪条路，都得咬着牙走下去，再也没回头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