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归源镇魔大阵”的演练与战前准备,在言道宗后山那被加固的空间广场上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三十六位化神后期以上的强者各据阵眼,灵力与神念交织,勾连天地法则,试图将那繁复无比的阵图运转如意。光芒流转,道韵隐隐,一股足以镇封山河、涤荡邪祟的磅礴力量正在缓缓凝聚。
然而,立于阵外虚空,静静观看着这一切的王浩与阿宁,眉头却微微蹙起。
阵法的力量毋庸置疑,集合如此多强者与珍贵资源,其威能足以撼动天地。但,两人以炼虚之境的神念感知,却能清晰地“看”到,这力量终究是“外”力,是强加于地心裂隙那片扭曲区域之上的“枷锁”。而裂隙的本质,是两界法则碰撞形成的结构性“伤口”,是那片区域本身的“存在之理”被扭曲、被破坏。外力封印,如同用巨石压住溃堤的蚁穴,或许能暂时阻挡洪水,却无法修复堤坝本身的结构性损伤,甚至可能因为持续的压迫,导致更深层次的隐患。
“浩子,这阵法够猛,砸下去,那些溢散的心魔之气肯定能压住。”阿宁双臂抱胸,声音沉凝,“但……我总觉得,隔着这层‘壳’,咱们的力量打进去,像是隔靴搔痒。那裂隙的‘根’,扎在法则的扭曲里,不把这扭曲掰直了,怕是治标不治本。”
王浩微微颔首,银白色的眼眸中流淌着无数法则的轨迹,他正在以“洞玄”真意,极致地推演着深入裂隙后可能遇到的情况。“你说得对。阵法是必要的保障,为我们创造稳定的外部环境,隔绝干扰。但真正决定胜负的,是我们进入裂隙核心后,能否从根本上瓦解其存在的根基。”
他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划过,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痕一闪而逝,又在他一念之间弥合如初。“炼虚之境,神念融法,言力可定义局部规则。但我们之前的运用,更多是临时的、小范围的‘篡改’或‘赋予’,如同在已有的画布上涂抹新的颜色,或者暂时改变画布的物理属性。而裂隙……它本身是一块‘错误’的画布。”
阿宁目光一凝:“你的意思是……咱们不能只想着在上面画画或者把它变硬变软,得把它从‘错误’变成‘正确’?”
“正是如此。”王浩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言以明道,其根本,在于‘定义’与‘阐述’。我们之前的‘言力’,是向天地‘阐述’我们的‘道’,从而引动法则共鸣,实现种种玄妙。而如今,我们自身神念已与墟界本源法则网络初步融合,我们自身的‘道’,从某种层面上说,便代表了部分墟界的‘意志’。”
他的话语逐渐变得空灵而深邃,仿佛在与整个世界的底层规则对话:“那么,我们的‘言’,是否可以从‘阐述道理’,更进一步,达到……‘定义存在’?”
“定义……存在?”阿宁重复着这四个字,暗金色的瞳孔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他感觉自己的神魂深处,某种一直被迷雾笼罩的东西,正在被这句话语猛地照亮。
“没错。”王浩的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不是临时篡改,而是从根本上,对一个区域、一种现象、乃至一段法则,进行‘再定义’!以吾之言,定彼之‘道’!将那扭曲的,定义回‘正常’;将那错误的,定义回‘正确’;将那不应存在的‘裂隙’,定义回‘完整的空间’!”
“此即为,‘言以定道’!”
“言以定道”四字一出,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在两人识海的最深处!不仅仅是王浩,连阿宁也感觉到,自身那与墟界法则融合的神念,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剧烈沸腾、重组、升华!
他们过往的所有修行积累——对言文的理解,对自身道心的坚守,在炼虚台上承受的法则冲刷与拷问,渡法则劫时对万千法则碎片的吸收感悟,乃至万年冰魄玄龟所化的守护意志——此刻如同百川归海,在这“言以定道”的终极理念指引下,疯狂地融合、提炼!
王浩周身,银白色的光辉不再仅仅是神念的光芒,更仿佛化作了无数流动的、蕴含着至理的文字与符号,这些文字与符号并非固定形态,它们本身就在不断地生灭、重组,阐述着“智慧”、“秩序”、“解析”、“包容”的真谛,最终凝聚成一种近乎透明的、却仿佛能映照并定义万法根源的——“道说本源”之力!他的“言以定道”,更侧重于“理”的定义,是以无上智慧洞察万物运行的根本规律,然后以言力将其“定义”回应有的、和谐的状态。
而阿宁身上,那暗金色的神光则变得更加凝实、霸道,仿佛化作了承载着“力量”、“守护”、“坚韧”、“破灭”等意志的实质性能量洪流。这洪流之中,同样有无数的暗金言文沉浮,但这些言文充满了不屈的战意与绝对的意志,它们不追求复杂的解析,而是以最直接、最蛮横的方式,将自身的“道理”——守护该守护的,粉碎该粉碎的——强加于目标之上,将其“定义”为自身意志所要求的状态!他的“言以定道”,更侧重于“力”的定义,是以绝对的力量与信念,强行划定规则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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