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那淬毒般的诅咒,如同阴魂不散的幽灵,在别馆华丽而压抑的空间里盘旋。她的话语,混杂着疯狂、怨毒和一丝令人不安的“预言”,将林薇本就紧绷的神经拉扯到了极限。沈惊鸿的冷酷囚禁,外界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以及自身孤立无援的困境,像三重枷锁,牢牢禁锢着她,几乎让她窒息。
然而,极致的压力,有时反而会催生出极致的冷静与勇气。苏婉清的来访,像是一剂猛烈的催化剂,彻底粉碎了林薇内心深处对沈惊鸿残存的、最后一丝微弱的幻想和依赖。她清楚地认识到,无论是作为棋子还是作为囚徒,她的命运都不能再寄托于那个心思如海、冷酷莫测的男人身上。
求生和追寻真相的本能,压倒了对未知风险的恐惧。那个在她心中酝酿已久的、疯狂而危险的逃脱计划,不再是模糊的念头,而是变成了必须执行的、唯一的生路。
计划的核心,在于沈惊鸿的书房。那里不仅是他处理核心事务的地方,在林薇的直觉中,那里也可能隐藏着能够解释他种种矛盾行为、甚至可能关乎她自身命运的关键秘密——尤其是关于那枚凤凰胸针,以及他对自己来历那讳莫如深的态度。如果一定要逃离,她不能空手而逃,她必须带走一些能够保护自己、或者能够作为筹码的东西。
机会来自于一个极其偶然的疏忽。或许是连日来的高压和疲惫让守卫们也出现了松懈,又或许是沈惊鸿专注于应对外界的危机,无暇他顾。这天深夜,一场突如其来的雷暴雨席卷了上海滩,狂风呼啸,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窗户,淹没了世间大部分声响。别馆的供电系统在一次特别猛烈的雷击后,出现了短暂的故障,整栋建筑陷入了一片混乱和黑暗,只有应急的壁灯和守卫们匆忙晃动的手电筒光柱,在走廊里交错闪烁。
就是现在!
林薇的心跳如同擂鼓。她早已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裤,将头发紧紧束在脑后。她没有开灯,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溜出自己的房间,凭借着记忆和对别馆结构的熟悉,避开偶尔经过的、忙着检查线路的佣人和守卫,潜行到了二楼走廊尽头——沈惊鸿书房的门前。
书房的门锁是特制的,异常坚固。但这难不倒林薇。她来自后世,见识过更精密的锁具结构,更重要的是,她曾经在一次沈惊鸿醉酒归来的夜晚(那似乎是唯一一次她看到他流露出些许“人”的脆弱),无意中瞥见过他开启书房某个隐秘抽屉的动作和大致方位。她不确定那里面有什么,但那是她唯一知道的、可能藏有秘密的地方。
她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两根细长的、被她偷偷磨尖并隐藏了许久的发簪——这是她被困期间,唯一能找到并改造的“工具”。她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但动作却异常稳定和精准。她屏住呼吸,将发簪尖端探入锁孔,凭借着微弱的光线和指尖传来的细微触感,小心翼翼地拨动着内部的锁簧。
时间仿佛凝固了。走廊外风雨交加,雷声轰鸣,掩盖了她弄出的所有细微声响。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额前的碎发也黏在了皮肤上。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她耳中却如同惊雷的脆响!锁开了!
她心中狂喜,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她轻轻推开厚重的实木门,闪身进入,然后迅速将门在身后虚掩上。
书房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将室内的一切瞬间照亮,又瞬间抛回黑暗。那些高大的书架、沉重的红木书桌、皮质沙发,在明灭不定的电光中,投下扭曲而狰狞的影子,仿佛蛰伏的巨兽。
林薇不敢开灯,她凭借着闪电提供的短暂照明和记忆,迅速摸到沈惊鸿的书桌前。她目标明确,直接蹲下身,摸索着书桌侧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微小凹陷。她回忆着那晚模糊的记忆,用手指按照特定的顺序和力度按压、旋转。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书桌侧面一块看似完整的面板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了一个不大的暗格。暗格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份薄薄的文件,以及一个……熟悉的锦盒!
林薇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那是山口一郎送给她的、装着那枚疑似真品凤凰胸针的锦盒!沈惊鸿当时让她收下,转头却将它锁在了这里?为什么?
她来不及细想,首先拿起了那几份文件。借着又一次闪电的光芒,她迫不及待地翻看。最上面的一份,是一份关于“林薇”(原身)的极其详尽的背景调查报告,远比她之前知道的要深入得多。报告不仅详细记录了原身父母早年的社会关系、生意往来,甚至提到了她父亲林守成曾与一个海外归来的、痴迷于神秘学的学者过从甚密,两人曾共同研究过一批涉及“时空”、“能量”的古代文献和器物,其中就包括……一枚纹饰奇特的凤凰胸针!报告最后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推断,林守成夫妇的意外死亡,可能并非简单的意外,或许与他们研究的“危险物品”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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