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林老头像是彻底着了魔。
他不吃不喝,双眼赤红,死死捧着那部手机,机械般地重复着打开、刷新、再打开的动作,嘴唇因干燥而起皮,嘴里反复喃喃着同一句话:
“不可能的啊……这怎么可能呢?昨天还好好的……”
宋歌则在一旁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捶胸顿足,声音嘶哑:
“我的钱啊!我那么多钱啊!全都没了啊!天杀的啊——!”
整个家被一种绝望和死寂笼罩,短短几日,两个老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肉眼可见地憔悴苍老了下去。
两天后,风尘仆仆的林楠推开了家门,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
宋歌一见他,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没等林楠喘口气,就扑上来抓着他的胳膊,哭声更加凄厉:
“楠楠啊!你可回来了!我们被骗了啊!那个天杀的‘利来宝’!你爷爷翻遍了所有应用商城,根本就找不到这个软件了!它消失了啊!”
“我们报警了……可警察说,这种网络诈骗很难追查,让我们登记了信息等消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再次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和损失中。
然而,林楠并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出言安慰,或者跟着一起痛斥骗子。
他静静地等宋歌的哭声稍歇,才用一种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质询的语气,缓缓开口。
而他说出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两位老人耳边:
“‘利来宝’是骗局。这点现在很清楚了。”
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锐利地扫过林老头和宋歌:
“但我想知道,这到底是别人在骗你们——”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后半句:
“还是你们,在合起伙来骗我?”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把尚处在悲痛和混乱中的林老头和宋歌彻底炸懵了!
林老头猛地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被冤枉的愤怒,声音嘶哑地低吼: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骗你什么了?!”
林楠脸上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讥诮表情,逻辑清晰地开始他的“指控”: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们两个口口声声说手里没钱,我爸爸的赔偿金都给我了。”
“既然你们根本没什么钱,那骗子是疯了,还是太闲了?要专门为你们量身定做这么一个复杂的骗局?花费时间精力,就为了骗你们手上那三瓜俩枣?这可能吗?”
这番反问,直接命中了逻辑上的死穴,让林老头和宋歌瞬间语塞,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楠看着他们哑口无言的样子,眼神更冷,继续抛出他的“合理怀疑”:
“更巧的是,这个软件,是你们极力推荐给我,催着我投钱的。我刚把我手里所有的钱都投进去,没过几天,这个软件就打不开了,消失了?”
他冷笑一声,“这时间点,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最后,他抛出了最致命的一击,目光如炬地紧盯着他们:
“除了你们,还有谁能那么清楚地知道我手里具体有多少钱?嗯?”
这一连串的组合拳,条理清晰,步步紧逼,将“骗子”的嫌疑,巧妙地、不容反驳地引向了眼前这两位刚刚遭受“巨大损失”的祖父母身上。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宋歌被噎住后的、断续的抽气声,以及林老头因极度震惊和某种被戳破的心虚而变得粗重的喘息。
林楠看着他们如遭雷击、哑口无言的慌乱模样,沉默地注视了几秒,然后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似乎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混合着“理解”与“失望”的平静。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能理解。”
他先给了个看似宽容的台阶:
“十几年没在一起生活,突然要处得像亲密无间的一家人,确实不现实。你们手里不握着点钱,心里不踏实,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也正常。”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他们开脱,实则坐实了他们“骗钱”的事实。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展现“大度”,却将话题引向更实际的层面:
“之前的事情,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是你们也被骗了,还是别的什么……我现在不想追究,也没力气追究了。”
最后,他图穷匕见,提出了最实际、也是最无法被拒绝的要求,眼神清晰地看向两位老人:
“但是,爷爷,奶奶,我还在上学。”
他的语气加重,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坚持:
“别的我可以不管,可我的学费,你们总得给我吧?这最起码的要求,不过分吧?”
他没有歇斯底里地追讨所有“被骗”的款项,而是精准地抓住了“学费”这个于情于理借口,将了自己名义上“倾尽所有”的祖父母一军。
这一下,直接将沉浸在“受害者”情绪中的老两口,逼到了另一个更加现实和难堪的角落——他们不仅可能弄丢了孙子的钱,现在连最基本的学费都拿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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