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语握着那部连接地下机房的内部通讯器,手指稳定。
整个作战指挥室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那是资金、信心和神经被过度燃烧后留下的气味。
警报的尖啸还在持续,像是在为这场千亿级别的葬礼奏乐。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电流的杂音,紧接着,是方辰的声音,沙哑,疲惫,像是在砂纸上摩擦过。
“老板……”
他的声音背景里,是密集的键盘敲击声和服务器风扇持续不断的轰鸣,像一个正在高速运转的钢铁心脏。
“我这里的‘绞肉机’,已经快把我们所有人都绞碎了。”闻人语的声音穿透了指挥室的喧嚣,直接灌进线路里。
“我需要知道,那个‘看不见的敌人’,究竟是谁!”
线路那头沉默了两秒,只有风扇的轰鸣声在放大。
然后,方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发现新物种的惊骇和一丝无力的挫败。
“老板,你猜对了。”
“这不是人在攻击。”
“这是一个‘活的’交易系统。”
“我们给它起了个代号,叫‘海妖’。”
镜头切换至地下三层,独立机房。
这里的空气冰冷,却无法冷却设备散发出的高热。
方辰和他的三个核心技术员,每个人都双眼通红,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他们面前的屏幕墙上,瀑布般滚动的代码流已经取代了所有图形界面。
空咖啡杯和功能饮料的罐子在他们脚边堆成了一座小山。
方辰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对着天花板上的通讯探头说话,他甚至没有力气再去看屏幕。
“‘海妖’……”
他重复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咀嚼一块玻璃。
“它不是我们理解中的程序化交易,那种东西在它面前,就像是算盘和超级计算机的区别。”
闻人语的声音从他头顶的扬声器里传来,冷静得不带一丝温度。
“说重点。”
“重点是,它在学习。”方辰坐直了身体,双手插进自己油腻的头发里,用力抓着头皮。
“它能实时分析整个市场的恐慌情绪指数,捕捉每一个因为恐惧而抛售的指令,然后,它会立刻调整自己的攻击策略,用最有效的方式去放大这种恐aggerate this panic。”
“它不是在执行谁的命令,老板。”
方辰的声音里透出一种技术人员面对更高维度造物时的颤栗。
“它是在‘捕食’。”
“它把市场的恐慌当成食物。”
“我们所有的反击,所有的护盘动作,它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解析。我们的资金流向、交易习惯、防御节点……它全部都在看,全部都在学。”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好让电话那头的人明白这件事有多恐怖。
“我们刚刚尝试了三种不同的防御算法模型,想干扰它的判断。”
“结果呢?”闻人语问。
“第一个模型,支撑了三分十五秒。”
“第二个模型,一分五十秒。”
“第三个模型,四十五秒。”
“我们所有的反击模式,都会在三分钟之内,被它学习、破解,然后变成它下一次攻击的武器。我们的防御,成了它的养料。”
“它在……进化。”
作战指挥室里,陆云帆和霍思燕听着扬声器里传来的话,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他们以为自己在打一场金融战争,拼的是资金,是胆魄,是意志。
现在方辰告诉他们,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会学习,会进化的怪物。
一个把他们的抵抗当成经验包,越打越强的怪物。
这仗还怎么打?
绝望,像水泥一样在指挥室里开始凝固。
然而,闻人语在听到“学习”这两个字时,瞳孔猛地一缩。
一个被她埋在记忆深处的词,像闪电一样劈开了眼前的迷雾。
父亲的遗物。
那份关于“特洛伊木马”的残缺卷宗。
那些用血写下的警告。
所有线索在她脑中瞬间串联,构成了一个让她脊背发凉的完整图景。
她打断了方辰还在继续的技术分析。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所有人的认知。
“方辰,那不是‘海妖’。”
“什么?”方辰愣住了。
“那是‘特洛伊’的前锋。”
闻人语的每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钉子,砸进了指挥室的寂静里。
“它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打败我们,不是为了从香港卷走多少钱。”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陆云帆和霍思燕那两张写满震惊的脸。
“它是来学习我们的。”
“学习港交所这个全世界最复杂的交易系统之一,在最高强度的压力下是如何运作的。”
“学习我们这些所谓的顶级交易团队,在面对末日时,所有的挣扎和反抗模式。”
“它在为它的总攻,为真正的‘特洛伊’降临,收集最真实的战场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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