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只被狼群包围的羔羊。
孟平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快意的光芒。
他快步跟上,走进了那个即将决定萧凤禾命运的窝棚。
雷豹和高建军也黑着脸,紧随其后。
厚重的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一场名为“询问”,实为“审判”的交锋,正式开始。
会议窝棚里,光线昏暗。
一张破旧的长桌,将空间分割成两边。
孟平坐在正中,他的左右手边,是两个负责记录的知青。
他们面前摆着纸笔,神情严肃,仿佛正在进行一场极其重要的审判。
高建军和雷豹坐在长桌的另一侧,脸色都不好看。
雷豹的一只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手枪上,目光像刀子一样,在孟平和他的人身上来回刮着。
萧凤禾被安排在一张单独的小凳子上,正对着孟平。
她显得有些局促,身体微微蜷缩着,双手紧紧抱着那个未完成的木雕,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咳。”孟平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
他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拿起了面前的笔。
“姓名?”
空气一片安静。
萧凤禾没有反应,依旧低着头。
孟平皱了皱眉,提高了声音:“问你话呢!姓名!”
萧凤禾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似乎被这严厉的声音吓到了。
她缓缓抬起头,茫然地看了看孟平,又看了看旁边的雷豹。
雷豹对他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她似乎懂了,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饿了。”
“噗……”雷豹身后一个痞子兵没忍住,笑了出来,又被雷豹一记眼刀给瞪了回去。
孟平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强压着怒火,旁边的记录员提醒道:“孟干事,她可能失忆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就下一个问题!”孟平敲了敲桌子,声音冰冷,“你的部队番号是什么?你来自哪里?谁派你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炮弹般砸向萧凤禾。
萧凤禾这次似乎听懂了,她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用很轻的声音,认真地回答。
“林栋。”
“我问你的部队番号!”孟平几乎是吼了出来。
“林栋。”萧凤禾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她认知里,这就是所有问题的答案。
孟平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旁边的记录员在本子上写着:【问:部队番号?答:林栋。问:来历?答:林栋。】
高建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开口道:“孟平同志,她的精神状态显然不正常,这样问是问不出结果的。”
“不正常?”
孟平冷笑一声,身体前倾,死死盯着萧凤禾的眼睛,
“我看她正常得很!高干事,你难道没看出来吗?这是一种最高明的伪装!用疯癫和失忆来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是特工的基本手段!”
他转向萧凤禾,语气变得阴森。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潜伏进来的目的,你的上线是谁,联络方式是什么,都老老实实交代出来!组织上,可以考虑对你宽大处理!”
萧凤禾被他凶恶的表情吓得缩了缩脖子,将怀里的木雕抱得更紧了。
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纯粹的茫然和困惑。
她不明白这些人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林栋不在这里,她觉得很不安全。
孟平看着她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耐心终于耗尽。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伸手,指向萧凤禾怀里的木雕。
“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过来!我怀疑里面藏着发报机或者微型胶卷!”
这个指控,连高建军都觉得荒谬。
那只是一个巴掌大的木头块。
但孟平的两个手下,已经站起身,朝着萧凤禾逼近。
“你们敢!”雷豹猛地站了起来,手已经握住了枪柄。
可那两个积极分子仗着有孟平撑腰,根本不理会雷豹的威胁。
其中一人伸手就去抢萧凤禾怀里的木雕。
一直沉默安静,如同羔羊般的萧凤禾,在对方的手指触碰到木雕的瞬间,身体里某种沉睡的本能,骤然苏醒。
她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冰冷、暴戾和杀意的眼神。
属于“红罗刹”的眼神。
“我的!”
她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决绝。
她抱着木雕,猛地向后一缩,另一只手闪电般抬起,用那把削木头的小刀,狠狠地朝着那人的手背划了过去!
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啊!”
那个积极分子惨叫一声,手背上瞬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涌了出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女人,会突然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攻击性。
萧凤禾一击得手,立刻退到墙角,像一头被激怒的护崽母兽,用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所有人,手中的小刀横在身前,另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护着那个木雕。
孟平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看到了吗!大家都看到了吗!”
他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萧凤禾,
“她急了!她暴露了!这个木雕里一定有天大的秘密!她是间谍!证据确凿!”
他被自己的逻辑彻底说服了。
一个普通的失忆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快的身手?怎么会为了一个破木头就拼命?
一定是训练有素的敌特!
高建军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萧凤禾的反应,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雷豹也愣住了,他也没想到小禾会有这么一手。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孟平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
“来人!”
孟平的表情变得狰狞,
“她暴力抗拒审查,已经可以确定是敌特分子!把她给我拿下!上手段!我今天一定要把她肚子里的秘密,全都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