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这才敢跑过去,只见阿威后颈上赫然留着四个血洞,血珠正往外渗,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发青,气若游丝。
“老板!老板!醒醒!”方正使劲拍着阿威的脸,急得满头大汗。
阿威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嘴里嘟囔着:“……牌……我胡了……”他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浑身发软,像被抽走了骨头,“我……我这是咋了?
大白天的……撞鬼了?”
“别说话了!我带你去回春堂!”方正也顾不上西瓜摊了,半扶半抱地架起阿威就往镇上跑。
阿威浑身瘫软,几乎是被拖着走,后颈的血顺着衣领往下滴,在地上留下一串暗红的印记。
回春堂的门被“砰”地推开时,二叔公正坐在药柜前碾药,听到动静,他放下手里的铜碾槽,缓缓站起身。
这位老板兼坐堂郎中约莫五六十岁,满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式布衣浆洗得笔挺,虽有了些年纪,眼神却清亮得很,透着一股沉稳干练说是五六十岁,那股精气神倒像三十出头的小伙。
“方正,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啥时候能改改?”二叔公看着跌跌撞撞冲进来的方正,眉头微蹙,“多大的事,值得你咋咋呼呼的?
年轻人,沉稳为要。”
“二叔公!这次真是大事不好了!”
方正顾不上擦汗,半扶半拽地把阿威拖到堂屋中央,急得脸都红了,“我刚去路边买西瓜,就看见一个黑衣人趴在阿威老板脖子上啃!
我一喊,那人才跑了!您快看他脖子!”
说着,方正小心地撩起阿威汗湿的衣领。
二叔公戴上老花镜,凑近一看,瞳孔猛地一缩后颈处赫然留着四个细小的血洞,洞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血珠正丝丝往外渗。
“哐当!”二叔公那只用了十几年的不锈钢茶杯没拿稳,掉在地上滚了几圈,茶水泼了一地。
“快!快把他抬到里屋病床上!”
二叔公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哪还有刚才的从容。
里屋的小护士听到动静,也急匆匆跑了出来,看到阿威脖子上的伤口,吓得“呀”地一声捂住嘴,脸色发白——她在回春堂待了三年,见过刀伤、摔伤,却从没见过这样规整又诡异的牙洞。
方正和护士合力把阿威抬到病床上,二叔公赶紧上前,手指搭在阿威的腕脉上。
片刻后,他眉头拧成个疙瘩,又翻了翻阿威的眼皮,摸了摸他的皮肤,脸色越来越沉。
“这……这老板肾虚啊,看这样子,怕是房事过度亏了本……”二叔公突然冒出一句。
“哎呀二叔公!”方正急得直跺脚,“都这时候了您还说笑话!
他这是被人咬了!您快想想办法救人啊!”
二叔公这才收起玩笑的神色,倒吸一口凉气,指着那四颗牙洞沉声道:“你以为我在说笑。
这伤口看着小,邪性得很。你看这牙印间距,又尖又深,绝不是寻常野兽能留下的。
而且他这脉息,虚浮得像风中残烛,血气亏得厉害,就像……就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抽走了大半精血。”
他用棉签蘸了点伤口渗出的血,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这血里带着股阴寒气,怕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这可不是寻常外伤,难办,难办啊……”
小护士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问:“二叔公,那……那还有救吗?”
“方正,去后堂香炉取些香灰,混上糯米,再取十克朱砂粉,三样放一起搅匀了拿来。”
二叔公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翻出一次性手套戴上,眼神里没了半分玩笑的意思。
“好嘞!”方正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后堂跑。回春堂后堂有间专门的供奉室,里面设着法坛,三清祖师爷的神像摆在正中,香炉里插着三炷香,烟气袅袅。
他拿起一个白瓷小碗,先舀了半碗香灰,又抓了把糯米放进去,最后从旁边的小罐里捻出一撮朱砂粉,用筷子仔细搅匀,这才端着碗快步回到前堂。
此时二叔公正俯身查看阿威的伤口,戴上手套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四个牙洞——伤口已经结痂,硬邦邦的,边缘泛着青黑,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像腐肉混着铁锈。
“来了二叔公。”方正把碗递过去。
二叔公接过碗,拿起一把小巧的铜勺,舀了半勺混合着香灰、糯米和朱砂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往阿威脖子上的牙洞里填。
粉末刚接触到结痂的伤口,原本昏睡的阿威突然“嗷”地一声蹦了起来,疼得浑身抽搐,额头上瞬间滚下豆大的汗珠。
“哎呦我的妈呀!这啥玩意儿啊?
疼死我了!”阿威捂着脖子直咧嘴,眼神涣散,却被这剧痛激出了几分清醒。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病床上直哼哼,看着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年轻人,你不记得发生啥了?”
二叔公停下手,看着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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