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龙的“夜色”夜总会,是这片地界最扎眼的存在。
鎏金的招牌在霓虹灯里闪得晃眼,门口的泊车小弟穿着红色马甲,正弓着腰给一辆宾利开车门。劳斯莱斯、迈巴赫、兰博基尼……一水儿的豪车在路边排开,车牌不是连号就是特殊数字,一看就知道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道上的堂主、捞偏门的富豪、甚至偶尔有穿西装的议员,都爱往这里钻。
夜总会里更是另一番天地。走廊铺着厚厚的红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墙上挂着半裸的外国模特海报,空气里混着香水、酒精和雪茄的味道,暖昧又奢靡。
震耳的舞曲从各个包间里渗出来,和走廊里服务生的脚步声、客人的调笑声搅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欲望浓汤。
三楼最里面的包间,门是实心红木做的,外面守着两个穿黑西装的壮汉,耳麦里时不时传来动静,眼神锐利得像鹰,但凡有人靠近,都会被他们用眼神钉在原地。
这是乌鸦的专属包间,今晚刚办完蒋天生的葬礼,他特意叫了几个心腹来“放松”,实际上是在敲定下一步的地盘划分。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呻吟。
两个保镖皱起眉,刚想喝止,就见光头强带着十几个兄弟跌跌撞撞地冲过来——这群人个个鼻青脸肿,有的胳膊脱臼了用布条吊着,有的额头上缠着血绷带,最惨的一个被人打破了嘴唇,血沫子顺着下巴往下滴,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西九龙猛将”的样子。
“快!快叫老大!出事了!天大的事!”光头强嗓子都喊劈了,指着包间门直哆嗦,金链子歪在脖子上,沾着泥和血,看着狼狈又滑稽。
保镖对视一眼,没敢怠慢——能让光头强吓成这样,肯定不是小事。
其中一个抬手拉开门栓,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里面的音乐和笑声像潮水般涌出来。
包间里亮得晃眼,水晶灯折射出七彩的光,照在一群扭动的男男女女身上。
几个穿着暴露的舞女正围着乌鸦撒娇,有的给他喂水果,有的给他点烟,卡座上摆满了洋酒和果盘,空气中飘着可卡因的甜腥味。
乌鸦穿着件黑色丝绸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胸口的狼头纹身,正眯着眼靠在沙发上,手指在一个舞女的腰上轻轻打着节拍,神情慵懒又嚣张。
“乌鸦哥!不好了!”光头强连滚带爬地冲进去,差点被地毯绊倒,身后的兄弟挤在门口,个个面带惊恐。
包间里的音乐戛然而止,舞女们吓得往旁边躲,几个心腹堂主也坐直了身子,眼神警惕地看向光头强。
乌鸦慢慢睁开眼,眼底的戾气像藏在棉花里的针,瞬间扎了出来。
“慌什么?”乌鸦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包间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被狗追了?”
“比被狗追还糟!”光头强咽了口唾沫,急得语无伦次,“洪兴的人……他们抄家伙往咱们这边来了!
我们刚才去扫他们的修车行,本来快得手了,结果陈浩南带着几十号人杀出来,个个拿着砍刀钢管……兄弟们被打得……被打得快站不住了!”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又指了指身后的兄弟:“您看!这都是他们打的!
陈浩南还让我带句话……”
“什么话?”乌鸦的手指停在舞女腰上,关节微微收紧。
“他……他说让您洗干净脖子等着他……”光头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操!”乌鸦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旁边的舞女吓得尖叫一声。他抓起桌上的一瓶轩尼诗,狠狠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酒液在地毯上晕开一滩深色的污渍。
“他娘的陈浩南!一个靠着蒋天生施舍才混上堂主的小瘪三,也敢跟我叫板?
乌鸦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狼头纹身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仿佛要从皮肤里跳出来,“洗干净脖子?我看该洗脖子的是他!”
“乌鸦哥息怒!”旁边的吴志伟连忙站起来,递上一根烟,“陈浩南这是狗急跳墙,咱们没必要跟他置气。”
“置气?”乌鸦一把打开他的手,烟掉在地上,“他砸了我的人,还敢放这种屁,这是骑在咱们东兴头上拉屎!
今天要是不把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以后阿猫阿狗都敢来啃咱们一口!”
他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兄弟们!抄家伙!”
“是!”包间里的堂主和手下立刻应声,纷纷从沙发底下、柜子后面摸出家伙——砍刀、钢管、甚至还有两把短铳,瞬间把刚才的奢靡气冲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肃杀的戾气。
“乌鸦哥,要不要通知其他堂口的兄弟?”雷耀阳站起身,手里拎着把开山刀,刀身闪着寒光,“陈浩南敢带人过来,肯定不止几十号人。”
“通知!让尖沙咀、油麻地的兄弟全部往这边集合!”乌鸦一边系衬衫扣子,一边往外走,黑色皮鞋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咯吱”的声响,“我倒要看看,陈浩南有几斤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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