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二十多年的米饭,难得换换口味。)
如今突然来了个阿赞林他说话带着外乡口音,举手投足间有股她们从未见过的从容,解蛊时的专注、喝酒时的爽快,甚至连谈起降头术时眼里的光,都像山里突然开出的奇异花朵,新鲜得让人心头发痒。
“你看苏大哥刚才讲情降的时候,那手势多利落。”
一个梳着双辫的姑娘悄悄碰了碰莎莎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比寨里那些只会练蛊的愣头青强多了。”
莎莎没说话,只是低头捻了捻腰间的荷包。
那荷包是她绣了半个月的,青布面上绣着只振翅的蝴蝶,针脚细密,是苗家姑娘用来送给心上人的物件。
刚才听阿赞林说外面的世界,说降头术的奇闻,她心里就像被蝴蝶翅膀扫过,痒痒的这样的男人,会喜欢苗家姑娘绣的荷包吗?
旁边的姑娘们也都揣着类似的心思。
有的摸了摸头上的银簪,想着要不要找机会请他看看上面的花纹。
有的悄悄把刚烤好的野猪肉串往他那边挪了挪,盼着他能注意到。
这些心思像藤蔓一样悄悄滋长,连她们自己都觉得新奇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既紧张又欢喜的滋味。
(这是真的。苗家阿妹对待感情是非常热烈的,要是看上你就会非常主动,想认识你和你交朋友。也许就是一个眼神。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阿赞林正被一群男弟子围着问东问西,压根没察觉自己成了姑娘们的焦点。
他偶尔抬头喝水,目光扫过篝火另一侧,只觉得那些苗家姑娘个个眼睛亮得像星星,笑起来时银饰叮当响,透着股山野里养出来的纯净,让人心生好感。
其实苗寨的长老们早就在为这些姑娘的婚事操心。
苗疆有三十六洞七十二寨,年轻小伙子不少,可姑娘们的心气高,寻常人入不了眼。
按规矩,斗蛊大会后不光是长老收徒,也是年轻人互相看对眼的好时候哪个小伙子在大会上表现出众,得了姑娘的青眼,托媒人去说亲,十有八九能成。
就像阿洛,他心里早就属意莎莎,平日里练蛊格外卖力,就是想在大会上露一手,让莎莎看看他的本事。
还有隔壁寨的阿蛮,每次来山顶寨送草药,都会绕路经过三长老的木楼,就为了看一眼在那里帮忙晒草药的阿秀。
这些年轻人常在一起切磋蛊术,你帮我喂蛊虫,我替你采草药,一来二去,难免生出情愫。
有时候练蛊累了,坐在老榕树下分吃一块烤红薯,眼神碰在一起,脸就红了;有时候斗蛊输了,对方偷偷塞来一瓶疗伤的药膏,话都不说就跑开,那份心意却比药膏还暖。
只是今天,姑娘们的目光大多越过了寨里的少年,落在了那个外来的身影上。
莎莎看着阿赞林仰头喝酒的样子,忽然觉得手里的荷包针脚有些疏了,她悄悄把荷包往怀里塞了塞,心里念叨着:“还是先看他斗蛊大会上的表现吧……”
篝火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一堆通红的炭火。
阿赞林起身告辞,说要回去照看乌鸦,姑娘们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吊脚楼的阴影里,才又叽叽喳喳地凑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
“你们说,苏大哥会喜欢咱们苗家的姑娘吗?”
“不好说呢……他是外面来的,说不定很快就要走了。”
“那又怎么样?至少现在他在这儿啊。”
夜色里,银饰的叮当声和姑娘们的笑语声混在一起,像一首轻快的歌谣。
谁也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心动,会在日后生出怎样的故事,但此刻,她们心里的欢喜,比篝火还要暖,比米酒还要甜。
阿敏攥着衣角,脸颊红得像熟透的野果,声音细若蚊吟:“我……我好像是喜欢上苏大哥了。”
话一出口,她就低下头,耳根子烫得能煎鸡蛋,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旁边的姑娘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打趣:
“哟,阿敏这是动春心啦?”
“我就说你刚才看苏大哥的眼神不对,果然!”
“他喝酒的时候确实帅,比阿洛那小子靠谱多了……”
她们压低声音,指尖戳着彼此的胳膊,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月光透过竹林洒在她们脸上,把那份少女的羞涩照得明明白白。
而篝火的另一侧,阿赞林正和几个男弟子拼酒拼得火热。
粗瓷大碗碰在一起,发出“哐当”的脆响,酒液溅在衣襟上也没人在意。
“苏大哥,这碗你要是干了,我阿洛认你当大哥!”阿洛举着碗,脸涨得通红,舌头已经有些打结,眼里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劲。
阿赞林哈哈一笑,接过碗仰头就灌,米酒顺着嘴角往下淌,打湿了下巴的胡茬。“干了!”他把碗底朝天一亮,引得众人一阵叫好。
“好!苏大哥好酒量!”一个高个弟子抢过酒坛,又给阿赞林满上,“我再敬你一碗,这碗喝了,以后你就是咱们苗寨的朋友,有啥事尽管开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