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集:治未病论
秋风卷着枯黄的苇叶掠过有熊部落的营地,轩辕站在土坡上望着远处忙碌的族人,眉头却锁成了疙瘩。今年的秋收比往年丰饶,谷仓里堆起的粟米几乎要漫到屋檐,可随着谷物入仓,一种莫名的沉闷也在部落里蔓延——已经有七个族人开始发热、咳嗽,还有三个孩童上吐下泻,连最壮实的猎手石也说浑身乏力,握弓时指尖发颤。
“轩辕,你看这陶罐里的药汁,按老法子加了三倍的紫苏,可石喝下去还是直打摆子。”岐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捧着个粗陶碗,碗沿还沾着深褐色的药渣。夕阳的光落在老人花白的胡须上,映出几分凝重。
轩辕转过身,接过陶碗放在鼻尖轻嗅。药味浓烈得有些冲鼻,紫苏的辛香里混着一丝苦涩,那是熬过了头的艾草味。“去年这个时候,也闹过类似的病。”他指尖划过碗沿的纹路,目光落在远处正在晾晒草药的妇女身上,“那时以为是秋雨淋了寒,可今年明明晴了半个月,怎么还是躲不过?”
岐伯往火堆里添了块松木,火星噼啪溅起又落下。“你还记得去年发病的族人吗?”老人用树枝拨着炭火,“都是秋收时贪凉,在谷堆旁打盹的,或是为了赶工,啃了没熟透的野果的。”
这话像块石子投进轩辕心里。他忽然想起三天前见过的景象:几个少年在脱粒的场院里追逐,汗水浸透了麻布衣衫,就着井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有个妇人把刚摘下的生栗子塞给哭闹的孩子,自己也剥了几颗塞进嘴里。那时只觉得是丰收的欢喜,此刻想来却处处透着隐忧。
“莫非不是天降疫病,是我们自己坏了规矩?”轩辕蹲下身,抓起一把刚收的粟米。饱满的谷粒在掌心滚动,带着阳光的温度,可他却觉得指尖有些发凉。“就像田里的禾苗,若是不等熟透就收割,难免要生虫。人若是仗着年轻,就不管时节乱吃东西,怕是也会出问题。”
岐伯捻着胡须笑了:“你这话倒是说到了根上。天地有四季,万物有荣枯,人在天地间,哪能不讲时节?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是自然的道理。秋收时阳气渐收,阴气渐长,本该早睡早起,收敛神气,可族人为了赶工,常常熬到月上中天,又贪那口井水的凉快,这不就是跟天地拧着来吗?”
他指着营地边缘的几棵老槐树:“你看那槐树,霜降前早就落尽了叶子,藏起了精气,等到来年开春再抽新芽。人若是学不会藏,把力气都耗在不该耗的时候,邪气自然要找上门来。”
轩辕望着那些光秃秃的槐树枝桠,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族里的老人进山。有次遇到暴雨,老人非要等雨停了再赶路,说“雨天走山路,容易伤了脚,还可能惊动山神”。那时只当是老人迷信,现在才明白,那是顺应天时的智慧。
“那我们不能等病来了再治。”他猛地站起身,衣角扫过火堆,带起一串火星,“就像防山洪,要在雨季前修堤坝;防虫害,要在春耕时选好种子。人要防病,也该在病没来的时候就做好准备。”
岐伯眼睛一亮,往火堆里又添了根柴:“你这想法,正是‘治未病’的道理。病发了再去治,就像渴了才挖井,斗起来才铸剑,哪还来得及?真正的医者,要在疾病还没露头的时候就把它挡回去。”
“可怎么挡呢?”轩辕追问。他想起那些生病的族人,有的是因为贪凉,有的是因为劳累,还有的是因为吃了不洁的食物,病因各不相同,难道有什么法子能一并预防?
岐伯指着天上的星辰:“你看北斗星,斗柄指东是春,指南是夏,指西是秋,指北是冬。人跟着斗柄转,就不会错。秋天要‘养收’,那就让族人早睡早起,天亮就起身干活,太阳落山就收工,别熬夜;饮食上少碰生冷,多吃些熟的谷物和果实,就像把收割的粮食晒干了存起来,人也要把精气存起来。”
他又走到营地的菜窖旁,掀开石板让轩辕看里面的储藏:“你看这窖里的萝卜、白菜,都是经过晾晒的,没了水汽,才能存得久。人也一样,秋收时要少吃那些带水汽的瓜果,多吃些温性的食物,就像给身体加层护衣,挡住寒气。”
轩辕蹲在菜窖边,看着那些码得整整齐齐的萝卜,表皮带着淡淡的白霜,确实比新鲜的硬朗许多。他忽然有了主意:“明天我就召集族人,把这些道理说清楚。让大家按时节作息,秋收时每天只干六个时辰的活,太阳一斜就收工;水井旁设个陶瓮,把井水烧开了再喝;菜窖里的食物要分好坏,坏了的坚决不能吃。”
他又想起那些孩子,转头对岐伯说:“还要让妇女们看好孩子,别让他们在风里追跑,出汗了及时换衣裳。老人常说‘春捂秋冻’,可这秋冻也得分人,孩子和老人身子弱,怕是冻不得。”
岐伯点头:“说得好。不同的人,防法也不一样。年轻人阳气盛,或许能经得起些风寒,可老人和孩子就得多加留意。就像田里的庄稼,幼苗要多施肥,老树要勤培土,不能一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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