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密道出口传来马蹄声,一支秦军船队冲破雾障,停泊在机关城外接的码头。为首的内侍举着始皇的符节,符节上的牦牛尾沾着银亮的汞珠,显然是李斯的手笔。“巴清大人,陛下有旨。” 内侍的声音谄媚却暗藏阴狠,目光频频扫过巴清怀中的鼎书,“陛下赞大人护鼎有功,特召大人即刻随臣回宫,共商九鼎安置之策。”
巴清注意到内侍腰间的玉佩,上面刻着李斯独有的降咒纹 —— 这种纹路能在持有者靠近目标时发动咒术,让人陷入昏迷。她突然轻笑一声,将鼎书藏入衣襟,赤霄剑瞬间出鞘,剑刃映出雾中阴兵的剪影:“回去告诉李斯,我会去咸阳。但不是去做祭品,是去拿回属于巴族的东西。” 她看向随行文,“墨家的‘地听’装置还能用吗?我要知道咸阳宫的每一寸动静。”
随行文点头,转动罗盘调出墨家的通讯装置 —— 那是一个青铜制的听筒,连接着埋在地下的铜管,可监听百里外的动静。“已与咸阳的暗桩取得联系,他们说始皇的寝殿里日夜燃着汞膏灯,灯油是用嬴姓宗亲的血炼制的。李斯还在寻找‘岁鼎之时’的准确时刻,据测算就在三日后的子时。”
登上秦军的船,巴清站在甲板上远眺。雾障中的阴兵队伍已化作银线,顺着长江向咸阳延伸,青铜甗的撞击声在雾中回荡,宛如远古的祭祀鼓点。怀中的鼎书微微发烫,《夬卦》的铭文透过衣料印在皮肤上,与腕间的巫纹连成一片,形成完整的玄鸟图腾。
船行至巫峡出口,巴清突然想起鼎书最后隐藏的铭文 —— 那是她昨晚在灯下发现的,用指甲刻在青铜版背面的小字,想必是逃亡的殷商祭司留下的遗言:“嬴姓得天下,非天命,乃鼎气所佑;清氏守鼎书,非义务,乃选择。” 她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滴在鼎书上,瞬间化作一只玄鸟的形状,振翅欲飞。
三日后,咸阳城出现在视野中。女怀清台的尖顶刺破天际,台身由青铜铸就,刻满与鼎书一致的铭文,宛如一柄插在地上的青铜钺。巴清站在甲板上,清晰地看到台底的九个青铜甗口正冒着白雾,秦军士兵在周围布下层层防线,却对不断靠近的阴兵视而不见 —— 显然,李斯早已与阴兵达成协议。
“君上,墨家暗桩说李斯在台顶布置了‘九鼎阵’,将用你的血激活阵眼。” 随行文递来一枚青铜令牌,“这是墨家的‘通行令’,可进入咸阳宫的密道。”
巴清接过令牌,目光落在咸阳宫上空 —— 无数银灰色的汞珠正汇聚成鼎形,与她怀中的鼎书遥相呼应。雾中的玄鸟突然发出清啼,仿佛在催促她做出决断。她深吸一口气,握紧赤霄剑,一步步走下船舷。
女怀清台的阶梯上,李斯身着朝服等候在那里,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巴大人,陛下已在台顶等候,只待你一同完成九鼎祭仪。”
巴清冷笑一声,剑刃直指李斯:“祭仪?是你的换魂阴谋吧。你以为我不知道,鼎书真正的秘密不是换魂,而是揭露嬴秦王朝建立在无数冤魂之上的真相。” 她怀中的鼎书突然发出金光,照亮了整个咸阳城,“那些阴兵不是来迎主的,是来复仇的 —— 复仇的对象,是你,是始皇,是所有借鼎气篡夺天下的人!”
李斯脸色骤变,挥手示意士兵上前:“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下她!”
巴清却已纵身跃起,赤霄剑劈开迎面而来的箭雨,怀中的鼎书在空中展开,七块青铜版化作北斗七星的形状,将她护在中央。阴兵队伍突然加速,朝着女怀清台冲来,秦军士兵吓得纷纷后退。台顶传来秦始皇的咳嗽声,显然他已油尽灯枯,只能靠汞膏维持生命。
巴清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终于看到了台顶的景象:九具青铜甗围成圆形,鼎中坐着气息奄奄的秦始皇,他胸前的冕服已被鲜血染红。九鼎阵的中央,正是那块与鼎书匹配的青铜残片。
“巴清,你来了。” 秦始皇缓缓睁开眼,声音虚弱却带着贪婪,“只要你自愿献祭,朕可以封你为后,与朕共享长生。”
巴清看着他,突然想起鼎书背面的遗言,想起母亲的牺牲,想起那些无辜的战俘。她举起赤霄剑,剑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我的选择,是让这血腥的秘仪彻底终结。”
话音未落,她纵身跳入九鼎阵中,怀中的鼎书与青铜残片合二为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阴兵在阵外嘶吼,秦军士兵四处逃窜,李斯被吓得瘫倒在地。巴清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模糊,腕间的巫纹与鼎书融为一体,在空中化作一只巨大的玄鸟,朝着咸阳宫的方向飞去 —— 那里,还有最后的秘密等待她去揭开,还有最后的恩怨等待她去了结。
决断之时,已然来临。而这场跨越三千年的血祭恩怨,终将在她手中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