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清台的晨雾还未散尽,青铜鼎的余温已透过青砖渗入肌理。巴清立于台基之上,玄色囚袍的领口被夜露打湿,贴在颈侧泛着微凉。禁军的甲叶摩擦声在廊道间来回回荡,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这座兼具情报据点与祭祀祭坛的高台,缠得密不透风。
昨日滴血验亲的余波仍在咸阳城蔓延,而她被软禁于此,成了李斯手中待宰的羔羊,也成了始皇心中悬而未决的谜题。指尖摩挲着眉心残留的温热,那道玄鸟虚影钻入的触感犹在,仿佛有什么沉睡千年的力量,正顺着血脉苏醒。
【一:孤台囚影,血脉暗涌】
“巴主,这是墨家连夜拓印的九鼎铭文,您快看看!” 墨渊避开禁军的视线,从袖中掏出一卷兽皮拓片,压低声音说道。他眼底带着急切,昨夜怀清台的异象让墨家上下震动,那些刻在九鼎内壁的甲骨文,似乎与巴清的血脉有着某种神秘关联。
巴清接过拓片,兽皮粗糙的质感蹭过指尖,上面用朱砂勾勒的铭文扭曲缠绕,与她幼时在矿洞青铜鼎上见过的纹路如出一辙。只是此刻再看,这些看似杂乱的符号竟像活了过来,在眼前微微晃动,与血脉中涌动的温热相互呼应。
“昨夜玄鸟入眉心后,可有异样?” 墨渊见她神色变幻,连忙追问。墨家世代守护殷商秘术,《殷商巫录》中曾记载 “玄鸟衔脉,巫纹显世”,只是从未有人见过真正的巫纹形态。
巴清摇头,正要开口,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左臂传来,像是有无数细针在皮肉下穿刺。她下意识按住手臂,囚袍下的皮肤竟隐隐发烫,仿佛有火焰在灼烧。疼痛越来越剧烈,顺着血脉蔓延至心口,与眉心的温热相撞,激起一阵战栗。
“怎么了?” 墨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惊见她左臂的囚袍下,竟透出淡淡的红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肤而出。
巴清咬紧牙关,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血脉中某种沉睡的力量被唤醒了,那力量带着殷商巫祝特有的凛冽与神圣,在皮肉下游走、凝聚,最终在左臂形成一道灼热的轨迹。她猛地扯开囚袍的袖口,一道暗红色的纹路赫然映入眼帘。
那纹路从手腕处蜿蜒而上,绕过肘部,直至肩头,形似玄鸟展翅,却又比昨日青铜碗中的玄鸟纹更为繁复。纹路的线条由无数细小的甲骨文组成,盘旋缠绕,与兽皮拓片上的九鼎铭文隐隐相合。更奇异的是,纹路边缘泛着银白的光泽,那是汞液特有的色泽,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有生命一般。
“这是…… 殷商王族巫纹!” 墨渊失声惊呼,眼神中满是震撼,“《殷商巫录》记载,只有王室直系后裔,在血脉觉醒时才会显现此纹,纹中藏有殷商秘术的核心,与九鼎铭文同出一源!”
巴清凝视着臂上的巫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终于明白,为何幼时能与汞液沟通,为何能轻易破译青铜鼎上的铭文,为何九鼎会对她的血液产生共鸣 —— 她不仅是殷商王室后裔,更是传承了巫祝血脉的守护者。
就在此时,台基下的青铜鼎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鼎耳的裂缝中渗出银色汞液,顺着鼎身流淌,在地面汇成与巴清臂上相似的纹路。汞液流动的轨迹与巫纹的线条完美契合,仿佛在回应着血脉的召唤。
“不好,鼎鸣会引来禁军!” 墨渊脸色一变,连忙将巴清拉到殿内。他知道,此刻巫纹显现的消息若是传开,李斯必定会借机发难,污蔑巴清以巫术蛊惑天地,谋反罪证便会板上钉钉。
巴清迅速拢紧囚袍,遮住臂上的巫纹。可那纹路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即便被衣物遮盖,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与殿外青铜鼎的嗡鸣相互呼应。她能感觉到,巫纹中蕴含着磅礴的力量,既能操控汞液,又能与九鼎共鸣,这或许是她破局的关键。
“墨家可有压制巫纹的方法?” 巴清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清楚,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这巫纹既是底牌,也是催命符。
墨渊皱眉思索片刻:“《殷商巫录》中记载,巫纹觉醒初期会受血脉波动影响,可用朱砂混合汞液绘制镇魂符,暂时压制其光芒与共鸣。只是朱砂需用殷商时期的古矿所产,寻常朱砂无法奏效。”
巴清心中一动,她的丹砂矿脉中恰好有一处古矿遗址,据说是殷商时期遗留下来的,产出的朱砂色泽暗红,蕴含微弱的巫术力量。只是此刻被软禁,无法亲自前往矿场取砂,只能另寻他法。
“我派人连夜潜入矿场取砂,只是……” 墨渊欲言又止,禁军看管严密,且李斯必定在矿场布下了眼线,想要取到古矿朱砂,难如登天。
巴清抬手按住左臂,巫纹的灼热感渐渐平复,红光也黯淡了几分。她沉吟道:“不必冒险,怀清台的密室中藏有少量古矿朱砂,是当年修建据点时特意留存的,你去取来。” 她早已料到会有变故,在怀清台的密室中藏了不少后手,古矿朱砂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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