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内的侍女们尖叫着奔逃,却被锐卒的长戟挡回火海。一个叫绿珠的侍女抱着铜盆跑来,想用水灭火,刚靠近回廊就被火球燎到了裙摆,瞬间烧成了火人,她的惨叫声在浓烟里回荡,听得人心头发紧。孟贲红着眼眶挥刀砍倒两名锐卒,汞毒匕首划过玄甲,立刻蚀出黑洞,可更多的锐卒涌了上来,阿石的左臂被划了一道深口子,鲜血顺着巫纹往下流,却依旧死死抱着铜匣。
李斯站在三百步外的土坡上,手中把玩着楚国镇魂玉璧。玉璧泛着青光,是灭楚时从楚王墓中盗出的,上周请方士用朱砂和汞液炼化过,专门克制殷商巫术。“巴清!你献汞助陛下修陵,本可安享富贵!” 他的声音借着风势传上台去,带着刻意压低的诱惑,“交出《鼎嗣录》,我便奏请陛下,留你僮仆千人活命!” 他知道巴清最看重那些矿卒,去年为护着矿民不被征去修长城,她曾散尽家财,给咸阳宫的宦官送了百颗夜明珠。
观星阁的窗棂已被烧得噼啪作响,木灰落在巴清的发髻上,她却浑然不觉。青铜鼎前的地面上,她用指尖蘸着自己的血,画着殷商祭祀古符,血珠滴在鼎身的人牲纹饰上,瞬间被吸收。那纹饰突然活了过来,顺着血痕游走,鼎口渐渐涌出银白色的汞雾,与浓烟缠成一团灰白带紫的迷雾,闻起来带着淡淡的甜腥味 —— 那是汞毒挥发的气息,吸入一口就能让人五脏俱裂。
“商汤之灵,汞为魂兮 ——” 巴清低声念咒,掌心的巫纹如火焰般跳动,“锁彼凶徒,化为枯骨!” 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火海的轰鸣,传到每个锐卒耳中,让人心头发寒。
最先冲上楼的十名锐卒刚踏入迷雾,便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青、溃烂,七窍渗出银汞,瞳孔里映出扭曲的鬼影 —— 那是被汞毒刺激出的幻象,每个人看见的都不一样:有的看见自己被绑在祭祀台上,青铜刀划过喉咙;有的看见矿洞塌方,自己被埋在黑暗里;还有的看见妻儿在火海里哭嚎,却怎么也抓不住。“妖妇!放箭!” 校尉厉声嘶吼,弓手们举箭欲射,却发现弓弦已被汞雾蚀断,箭杆上爬满细密的黑斑,一折就断。
巴清踩着燃烧的地板走到书架前,指尖在竹简上快速划过。这些竹简看似普通,实则每片都浸过丹砂水,遇火只会碳化不会成灰 —— 这是墨家传她的保密之法。她抽出最底层的三十卷密册,里面记着各地丹砂矿的分布图、长城守军的布防图,还有六国遗民的联络暗号,刚要塞进暗格,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木料断裂的脆响。
“主母小心!” 孟贲扑过来将她推开,一根燃烧的横梁轰然砸在暗格位置,火星溅了孟贲一身。他背后的衣服瞬间烧穿,露出里面用墨家机关打造的铜甲,甲片被烧得通红,烫得他直咧嘴,却依旧死死护着巴清。“西侧密道炸开了!快跟我走!” 巴清转头望去,楼板坍塌处露出幽深的通道,通道壁上嵌着夜明珠,光芒柔和,是墨家特意为她准备的引路标记。
就在这时,李斯带着亲卫冲上了二楼。他手中的青铜剑闪着寒光,剑身上 “少府监制” 的铭文在火光中发亮 —— 这剑是用巴清献的铜砂铸造的,上周刚由少府监打磨过,锋利得能削断发丝。“巴清,哪里逃!” 剑光直刺她心口,巴清侧身避开,发丝被剑风斩断,落在火里瞬间烧成灰烬。她挥袖甩出一团汞雾,可这次汞雾刚靠近李斯,他怀中的镇魂玉便发出青光,将雾气散成点点银星,落在地上还冒着白烟。
“你以为我没做准备?” 李斯冷笑,剑招愈发凌厉,“你的巫术,在楚玉面前不堪一击!” 他的剑法是廷尉府专门用来处决重犯的 “断魂剑法”,招招直指要害,巴清只能借着地形闪避,时不时甩出汞雾干扰。她的左肩旧伤被震动扯开,鲜血渗出来,滴在地板上,竟让那些燃烧的木炭瞬间熄灭 —— 这是殷商王族的天赋,丹砂血能克世间之火。
“你根本不懂《鼎嗣录》的用处!” 巴清避开一剑,喘着气道,胸口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那不是藏宝图,是亡国之书!里面记着商亡的教训,你拿到了也没用!” 她知道李斯想要的是九鼎,可九鼎早已被秦销毁,只剩下传说中的残片,藏在巫山深处。
李斯一剑刺中她的右臂,青铜剑穿透皮肉,带出一串血珠,溅在他的朝服上。“亡国之书?” 他笑得狰狞,“陛下要的是九鼎!有《鼎嗣录》就能找到九鼎,就能万代千秋!” 他这辈子都在追求权力,从楚国小吏到秦国丞相,踩过无数人的尸骨,如今只要拿到《鼎嗣录》,就能彻底掌控帝王心,甚至…… 取而代之。
三、金纹破烬,鼎嗣天授
屋顶的瓦片开始成片坠落,像暴雨般砸在地上,观星阁已成了一片火海。浓烟呛得巴清直咳嗽,肺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右臂的伤口流着血,染红了半边衣袖,汞雾也越来越稀薄 —— 她体内的丹砂血快要耗尽了,每次使用巫术,都要耗费大量血脉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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