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沈家村早已沉入梦乡。然而,这片宁静被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粗暴地撕碎。狗吠声此起彼伏,却带着惊恐的呜咽。
沈家小院,被一群如鬼魅般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砰!砰!砰!” 沉重的拍门声如同催命的符咒,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院内,沈福和袁氏从睡梦中惊醒,心脏狂跳,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们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种阵仗,巨大的恐惧让他们浑身发抖。
“他爹……这……这是怎么回事?”袁氏声音颤抖,紧紧抓住沈福的胳膊。
沈福脸色煞白,但在极致的恐慌中,严五离家前那句沉甸甸的叮嘱如同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爹……一定要防范陌生人!”
“快!快起来!”沈福猛地推开被子,压低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迫,“明荷!润生!快!到地下菜窖去!快!”
他几乎是连拖带拽,将惊慌失措的明荷和睡眼惺忪的润生拉起来。明荷本能地感到大祸来临,她冲回炕上,一把抱起还在熟睡的儿子淮安。孩子温热柔软的身体依偎在她怀里,对此间的危险毫无所知。
沈福手脚麻利地掀开堂屋角落伪装好的菜窖盖子,露出黑黢黢的洞口。“下去!快!明荷,抱紧淮安!润生,跟着你姐!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准出声!不准出来!听到没有!”沈福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深深的绝望。
明荷泪水涌出,她想说什么,却被沈福一把推了下去。润生也紧随其后。地窖里弥漫着泥土和蔬菜腐烂的气息,冰冷而窒息。
看着儿女和外孙消失在洞口,沈福和袁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他们迅速将盖子盖好,又手脚并用地将旁边散乱的干草和杂物堆挪过来,尽可能地掩盖住痕迹。老两口最后紧紧握了一下手,然后并排站在了地窖的盖子上,用他们衰老的身躯,作为保护子女的最后一道屏障。
就在此时,“轰”的一声巨响,院门被猛地撞开!木屑纷飞中,十几个手持钢刀、浑身煞气的黑衣人鱼贯而入,冰冷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为首的黑衣人身材高大,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沈福和袁氏,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你就是沈福?”
沈福牙齿打颤,强撑着回答:“是……是小老儿……各位老爷,深夜到访,不……不知有何贵干?”
“其他人呢?”黑衣头领根本不回答,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简陋的屋子,“应该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一个幼童。在哪?”
袁氏腿一软,差点瘫倒,沈福死死扶住她,声音发飘:“老……老爷,孩子们……去……去邻村他姑姑家了,不在……不在家……”
“不在家?”黑衣头领冷笑一声,显然不信,“搜!给我里里外外,掘地三尺地搜!”
一声令下,黑衣人们如同饿狼般散开,粗暴地翻箱倒柜。屋子里传来柜子被推倒、瓦罐被摔碎的刺耳声响。锄头、铁锹在院子里、墙角边到处乱戳乱挖。
地窖里,明荷死死捂住淮安的嘴,生怕孩子被惊醒发出声音。润生紧挨着姐姐,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却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地面上传来的每一丝动静,都像重锤敲击在他们的心脏上。明荷能清晰地听到父母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就响在头顶的木板之上,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守护。
幸运的是,地窖入口本就隐蔽,加上沈福和袁氏死死站在上面,用身体的重量压着盖板,又覆盖了散乱的柴草杂物,黑衣人们粗暴地翻查,竟真的没有发现脚下的秘密。
一番折腾无果,那黑衣头领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拔出腰刀,雪亮的刀锋在昏暗的油灯下反射出冰冷的光,一步步逼近几乎站立不稳的沈福和袁氏。刀刃带着寒气,几乎要贴上沈福的脖颈。
“老东西!”头领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碴,充满了残忍的戏谑和不耐,“以为把那几个小崽子偷偷送走就没事了?呸!躲到天涯海角也没用!今天先送你们两个老货上路,回头就找到他们,一个个剁碎了,让你们一家子在阎王殿里整整齐齐团聚!”
沈福被他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恶毒与杀意吓得浑身剧颤,老泪纵横,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对方竟连孩子们都不放过。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绝望:“老爷!老爷明鉴啊!我们就是本本分分的庄户人家,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到底……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要遭这……这灭门绝户的灾啊!您是不是……是不是找错人了,误会了啊!”
“误会?”黑衣头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他俯下身,凑近沈福惊恐的脸,一字一句,如同毒蛇吐信,“看你们死到临头,就让你们死个明白。听清楚了,下了地府,别忘了跟阎王爷报备——是皇上,当今天子,派我们来送你们上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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