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顾砚之的声音低沉而沉重,“老臣知道您心如刀割。但……京城不可长久无主。朝局初定,百废待兴,各地官员需要安抚,前朝余孽需要肃清,万千百姓正翘首以盼新朝德政。您……不能一直守在这里。”
许时瑾猛地回头,眼中是愤怒,是不甘,是挣扎:“老师!那是明荷!是淮安!你让我怎么放弃?!”
“老臣并非让陛下放弃!”顾砚之迎着他痛苦的目光,语气坚定,“搜寻可以继续,甚至要加大力度,扩大范围!老臣会亲自督办,加派更多人手,沿着淮水上下游、通往各处的要道严密排查。但陛下,您必须回去!您是一国之君,您的战场,在庙堂之上!唯有稳定朝局,掌控全局,您才能调动更多的资源,更有效地寻找娘娘和皇子!若朝廷生乱,则一切皆休啊,陛下!”
顾砚之的话,如同冰水,浇在许时瑾狂热的头顶。他痛苦地闭上眼,知道老师说的是对的。他身上背负的,不再仅仅是个人的爱恨情仇,还有一个亟待抚平的帝国。
他站在原地,良久,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最终,他缓缓睁开眼,眼中的疯狂和泪水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传朕旨意,”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搜寻之事,由顾阁老全权负责,调动一切可调动之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有任何线索,八百里加急,直报朕知!”
他最后深深地、贪婪地望了一眼那莽莽淮山,仿佛要将这片土地刻进灵魂里。然后,他猛地转身,不再回头,踏上了返回京城的马车。
车轮滚滚,载着一位心已成灰的帝王,离开了这片承载了他短暂幸福与永恒伤痛的土地。他带走的,是未能寻回挚爱的刻骨遗憾,和一份必须以余生去履行的、沉重的责任。而寻找明荷他们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必须持续燃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