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影卫出现在山路前方,浑身被汗水湿透,未等马匹停稳便翻身跃下,重重跪在泥土之上。
“陛下!八百里加急!宫中急报!” 影卫声音嘶哑,双手高举起一份被油布紧裹的军报,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淌下。
许时瑾心头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浸透全身。他快步上前接过,指尖颤抖。迅速拆开油布,展开信笺,目光急扫之下,他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仿佛所有的血色都被抽干。
“备马!即刻回京!”他猛地抬头,声音因极力压抑而显得异常紧绷沙哑。
“五哥……不,陛下,出了什么事?”明荷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她同样也生出不祥之感。
许时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翻涌的惊涛骇浪与深不见底的恐慌,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挤出话来:“宫中出事了……淮安前些日子只是微恙,现已无碍。但……但是淮宁……淮宁突发急症,太医言……情况危殆!”
“淮宁?!”明荷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双腿一软便要向后倒去。那个自出生便比哥哥瘦弱许多、让她日夜悬心的小儿子,竟突发急症!先天不足的孩子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瞬间窒息。
她想起了淮宁出生时孱弱的哭声,想起了他依赖地蜷缩在自己怀里寻求安慰的模样,想起了离京前他挥舞着小手懵懂告别的样子……“急症”、“危殆”这些字眼像一把匕首,狠狠刺入她最柔软的母性深处。连日祭拜的哀思与奔波本就耗神,此刻急火攻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软倒。
许时瑜一把扶住几乎瘫软的妻子,他自己的心也如同被放在烈火上炙烤,焦灼与恐惧几乎要冲垮理智的堤坝。但他不能倒下,他强行稳住几乎要崩溃的心神,将她抱起,对影卫厉声吼道:“备车!用最快的速度,回京!立刻!”
此刻,紫禁城内,一场针对皇嗣的、极其阴损的阴谋,正悄然收网。
顾嫣然坐在凤仪宫中,全身冰凉,唯有被指甲掐出的刺痛才能让她维持一丝清醒。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最后的,也是最好的机会。帝妃离京,连同已显露头角的沈润生也不在,宫中守卫重心或多或少会向外倾斜,这短暂的窗口期,是她能绕过皇帝严密眼线动手的唯一时机。她要的,不是轰轰烈烈的刺杀,而是无声无息的“病弱夭折”,一举铲除未来的所有威胁!
她选择的武器,是一种名为“菟丝子”的西域奇毒。此毒无色无味,源自一种极其罕见的沙漠植物,微量使用下,短期内毫无症状,但它会像无形的丝线,一点点缠绕、侵蚀幼童脆弱的心脉与身体根基。
中毒者会逐渐表现为“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太医往往只会按寻常体虚调理,最终在某个看似寻常的夜晚,因“心力衰竭”或一场小小的风寒而药石无灵,黯然夭折。即便日后有人疑心,因此毒特性,极难判断具体中毒时间,几乎无法追溯源头。
她的投毒路径,设计了双线并行,虚实结合。
太子线。她动用了母族多年前埋下的一枚暗棋——一个在东宫负责清洗器皿、身份卑微到无人注意的粗使宫女。此女与顾家无任何明面关联。她的任务并非直接下毒于食物,而是在清洗太子每日饮用牛乳的专属银壶时,用极细的、浸过微量“菟丝子”汁液的棉布,小心擦拭壶嘴内侧。手段隐蔽,难以察觉。
然而,这看似周密的计划却出现了令顾嫣然措手不及的纰漏,太子淮安竟只是食欲不振了几日,很快便在太医调理下恢复了活蹦乱跳。当这消息传到凤仪宫时,顾嫣然气得几乎咬碎了牙。她精心布置的杀招,竟被一个孩童的强健体魄所破,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与愤怒。
二皇子线。这是顾嫣然的最后杀招。她知道二皇子淮宁自幼体弱,承乾宫每日都会熏燃安神香,以助其睡眠。她买通了内务府一名负责香料分发、曾受过顾家大恩的老太监。此人将极其微量的“菟丝子”粉末,混入了承乾宫每日领用的安神香原料之中。这安神香日夜熏染,毒素便通过呼吸和皮肤,持续不断地、缓慢地侵入小淮宁本就孱弱的体内。
为了隐匿罪行,顾嫣然费尽心机。
所有经手人员均为单线联系,且与她之间隔着数层屏障,即便查到执行者,也难以直接牵连到她。
“菟丝子”由她母族通过极其隐秘的商路送入宫中,存量极少,此次几乎全部动用,用后即彻底销毁,不留痕迹。
她甚至故意在御膳房、太子日常经过之处,制造了几起看似拙劣的“意外”,意图将调查的视线引向这些明显的谋害太子的行为上,从而让她真正的、针对更弱小皇子的慢性毒计,隐藏在这些明枪之后。
她算准了一切,却唯独没算到,体弱的淮宁对“菟丝子”的反应会如此剧烈,毒发会比她预想的更快、更猛!更没算到,皇帝对子女的安危如此敏感,一封八百里加急,便打破了她的全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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