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一道诏书颁行天下,废去顾嫣然皇后之位,赐死。诏书言辞严厉,却将罪责限于顾嫣然一人,保全了顾氏一族的体面。
在顾嫣然被赐死的前夜,许时瑾去见了她最后一面。
曾经的凤仪宫,依旧华丽,却已弥漫着一种末路的凄冷。顾嫣然穿着一身素服,未施粉黛,坐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生机都已随着后位的剥夺而流逝。
看到许时瑾进来,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凄然又带着嘲讽的笑容:“陛下是来看臣妾……不,是来看我这个阶下囚最后的下场吗?”
许时瑾看着她,心中已无波澜,只有一片冰冷:“朕来,是想问你,为何要走到这一步?朕当初,并非没有给你选择。”
“选择?”顾嫣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声尖锐而悲凉,“陛下,您给过我选择吗?您的心,从始至终,何曾有过一分一毫放在我身上?您立我为后,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是为了您那该死的江山社稷!”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泪水终于决堤:“可是我呢?我从豆蔻年华就爱慕您,眼里心里全是您!我努力学规矩,学琴棋书画,学如何做一个配得上您的皇后!我甚至……甚至同意您接那个村妇回来,同意让出后位!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大度,只要我守在您身边,您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好!”
她死死盯着许时瑾,眼中是燃烧殆尽的爱与恨:“可是您没有!您的眼里只有沈明荷!只有她和她的孩子!我算什么?我堂堂顾家嫡女,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乡野村姑吗?!我恨!我恨她夺走了您全部的爱!我恨那两个孩子,他们本就不该存在!是他们,是你们,把我逼到这一步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啊!许时瑾!”
许时瑾静静地听着她歇斯底里的控诉,直到她力竭般地瘫软下去,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如冰:“你的爱,就是伤害无辜的稚子?就是将这后宫变成修罗场?顾嫣然,你爱的从来只有你自己,和你那扭曲的占有欲。你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决绝地离开。身后,传来顾嫣然崩溃的、绝望的痛哭声。
对顾氏一族最终的处置如下。
对其母族:所有直接参与投毒、运送毒药、行贿勾连的人员,一经查实,或处死,或流放三千里,其直系子弟永不录用,顾氏家族势力遭到沉重打击。
对顾砚之:皇帝下旨因其教女不严之过,准其以“年老体衰”为由,上表致仕。保留了太傅的虚衔和相应的荣养待遇,以示皇恩浩荡,但实质上是将其彻底隔绝于权力中心之外。
一场惊心动魄的谋害皇嗣案,最终以这样一种保留了最后一丝温情却又无比冷酷的方式落下了帷幕。许时瑾站在高高的宫墙上,望着远方,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沉重的疲惫,以及对仍在病中幼子的深深牵挂。他知道,朝堂与后宫的风波暂时平息,但留给明荷和淮宁的伤痛,还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