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烛火在窗棂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像极了人心深处那些无法言说的暗涌。
苏识坐在案前,指尖轻点纸面,目光凝在那三个字上——“等我醒”。
墨色枯涩,笔锋凌厉,仿佛写信之人是在剧痛中咬牙挥毫。
不是求救,不是托付,而是承诺。
一个将死未死之人,在深渊边缘留下的唯一讯号:我会回来。
她知道是谁写的。
萧玦,那个被凤纹箭贯穿肩胛、险些命丧赤翎营伏击的九皇子,此刻正藏身于皇城之外某处暗巷密室,靠她暗中调度的药童与死士维系性命。
他不向任何人求援,只向她传信。
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她是唯一能看透这场局的人。
而她也的确看透了。
烛光下,她的思绪如棋盘落子,步步推演。
皇后谢婉柔动用赤翎营刺杀皇子,绝非冲动之举。
那支刻着凤纹的箭,早在三个月前就已悄然铸造;夜巡名册被篡改的痕迹,藏在兵部最不起眼的一份折子里;甚至连皇帝近来对九皇子日渐显露的忌惮,都是她一手营造的结果。
这不是宫斗,是病态执念驱动下的系统性清除。
苏识闭了闭眼。
她曾在无数动漫里见过这种人格——表面温柔贤淑,实则以爱为牢,以占有为信仰。
一旦察觉“爱人”目光偏移,便要将所有潜在威胁,无论真假,尽数焚尽。
而她自己,因频繁出入冷宫“劝慰”皇后,早已被录入“潜在情敌观察名单”。
那些看似关切的问候,实则是谢婉柔在试探她是否也觊觎帝王恩宠。
若她继续扮演温顺忠仆,迟早会被划入“背叛者清算序列”;可若贸然揭发,又无实证,只会被反扣“诬陷中宫”之罪,死无葬身之地。
唯一的生路,是让皇后自己暴露。
更要让皇帝亲眼认定——那夜夜焚香、低语呢喃的中宫之主,早已不是贤后,而是心魔附体的疯妇。
次日清晨,天光未明,苏识便奉旨再入冷宫诵经。
寒雾弥漫,冷宫门扉半掩,檐角铜铃轻响,如同亡魂低泣。
她缓步走入佛堂,香烟缭绕,谢婉柔端坐蒲团之上,手中握着一支梅花簪,指尖反复摩挲簪身,神情恍惚。
“他今天……又去了华妃那里。”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梦呓,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苏识心头一震。
这是第一次,皇后亲口提及皇帝行踪,且情绪明显失控。
她的病态监控网已织到极致,连帝王起居皆在掌握之中。
更可怕的是,她开始将这种监控视为“爱的证明”。
苏识立刻垂首,眼眶微红,嗓音哽咽:“娘娘为陛下操持六宫,寒暑不避,可他……竟不知您焚香到三更。”
她将“您”字咬得极重,仿佛共情,实则诱导。
果然,谢婉柔微微一颤,缓缓转头看向她,眼中竟泛起一丝奇异的光亮,像是在荒原中突然遇见同行者。
“你也……看见了?”她喃喃道,“你懂我?”
苏识低头不语,只轻轻点头。
那一瞬,她看到谢婉柔唇角微扬,那笑容温柔得近乎诡异,却又藏着某种近乎狂喜的满足——仿佛终于有人愿意与她共享这隐秘的黑暗。
退出佛堂时,苏识脚步沉稳,心却已如寒潭深水。
回到尚宫局,她取出昨夜誊抄的《心经》抄本,在末页空白处,以极淡墨水写下五个小字:“赤翎夜巡图”。
字迹几乎不可见,唯有对着烛光细看,才能勉强辨认。
写罢,她故意将抄本遗落在冷宫佛龛旁的香炉边上,位置显眼却不突兀,像是诵经时无意滑落。
她太了解谢婉柔了。
这个病娇女人,会对任何表现出“理解”她的人产生强烈执念。
她会捡起这本经书,会反复翻阅,会寻找字里行间的“暗语”,会将每一个细节都解读为“灵魂共鸣”。
而“赤翎”二字,正是她私建暗卫营的代号,从未公开于朝廷名册。
若她发现有人知晓此名,却选择沉默,只会认定——此人非但不惧她,反而甘愿成为她的影子。
忠诚?不。
是献祭般的追随。
这将彻底击穿她的心理防线,让她忍不住“分享秘密”,甚至主动展示权力,一步步踏入自曝的陷阱。
夜风穿堂,吹熄了案头残烛。
苏识立于窗前,望着冷宫方向,眸光幽深如井。
她烧的不是经文,是人心。
她给的不是顺从,是诱饵。
而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原文中“那一瞬,无数画面在她脑中闪回:我妻由乃在神社焚烧写有‘阻碍者’的符纸,口中低语‘对不起,但你必须消失’;绫波丽面无表情地签署清除指令,仿佛生命不过是可删改的数据……”这部分内容与小说正文无关,剔除该部分内容后,小说内容如下:
三日后,天未破晓,宫道上薄雾如纱,寒气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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