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俞厥成眼中狠厉之色一闪,右手紧握匕首,对准那处,猛地刺了下去!
“噗——”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即使在深度醉梦中,连宗的身体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喉咙里发出被布团堵住的、沉闷而痛苦的“呜呜”声。鲜血瞬间从创口涌出,顺着肋部流淌,染红了衣衫和身下的板凳。
俞厥成对此视若无睹,他冷静得可怕。他迅速用左手拿起一块准备好的干布,熟练地擦拭着伤口周围溢出的血液,避免血液流淌得到处都是。同时,他低声催促吓呆了的鲍氏:“水!快!”
鲍氏如梦初醒,踉跄着跑到一旁的小火炉边,端起那壶一直滚沸着的开水,颤巍巍地递了过来。她的手抖得厉害,壶里的水溅出些许,烫在她的手背上,她也浑然不觉。
俞厥成接过水壶,另一只手依旧按压着伤口附近。他看准位置,将壶嘴倾斜,滚烫的开水带着白色的蒸汽,精准地、缓缓地浇淋在那处新鲜的伤口上!
“嗤——”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股皮肉被烫熟的特殊气味弥漫开来。连宗的身体再次发生剧烈的、无意识的抽搐,但随即便彻底瘫软下去,再无声息。沸水浇下,伤口处的皮肉瞬间被烫得发白、卷曲,原本汩汩冒出的鲜血被彻底烫死、凝固,创口边缘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如同被水长时间浸泡过的尸肉般的灰白色!
这正是俞厥成从《洗冤录》中悟出的、针对“生前伤有血,死后伤无血”这一检验要点的恶毒诡计!他用沸水强行破坏了伤口的原始状态,烫去了所有鲜活的血色与生命反应,人为地制造出了一个符合“死后伤”特征的“生前致命伤”!
他仔细检查着伤口,如同一个挑剔的工匠在审视自己的作品。确认那“肉色干白,更无血花”的效果已经达到,且再无鲜血渗出后,他才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他解开绳索,与鲍氏一起,为连宗擦拭干净身体,尤其是伤口周围的血迹,并为他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里衣,小心地将那道经过伪装的致命伤掩盖起来。
做完这一切,夜已深,万籁俱寂。俞厥成侧耳倾听,确认宅院内所有人都已沉睡。他这才与鲍氏一起,将连宗的尸体抬了起来,悄无声息地穿过庭院,回到了连宗所住的那间偏僻小屋。他们将尸体轻轻放在床铺上,为他盖好被子,调整成侧卧蜷缩、仿佛在睡梦中死去的姿势,又仔细抹去了他们进来时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
退出偏房,轻轻带上房门。俞厥成站在寒冷的夜空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满手的血腥气都吐出去。他看了一眼身边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鲍氏,冷冷道:“记住,他是因为饮酒过量,半夜突发中风而死。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鲍氏机械地点点头,牙齿磕碰,说不出一个字。
俞厥成不再理会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他的脚步沉稳,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酷。一个利用专业知识进行的完美犯罪,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现场,就此完成。他只等着天亮,上演那最后一场“发现尸体”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