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往日的沉稳荡然无存。
“是又如何?”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宋雪凝大惊失色。
“哥你疯了!难道你不是想见母亲一面,而是真想忘记母亲?身为人子却故意忘记母亲?而且我们亲眼见过罗公子的下场,陆霜说得清清楚楚,那渡亡舟会损耗精气、折损寿元!那艘船是吃人的妖物!”
“吃人?妖物?”宋正卿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自嘲与悲凉,“雪凝,你很聪明,你什么都懂,你总能看透真相。可你懂不懂,有些痛苦,比被妖物吃了还难受?”
“我不知道,因为你没有说。”
宋正卿突然一声长叹。
“你我年幼丧亲,你那时还小,感受不深,尚能嬉笑玩闹。可我呢?我却夜夜梦魇!每日闭上眼,都是爹娘的样子!那些场景,那些声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刻在骨头上的烙印,剔都剔不掉!实在太难受了,又是那么想,想起来又那么痛苦,没有一天是安稳的,我只想过一过安稳的生活。就好像罗逸尘一样,你看他忘记了痛苦,就非常快乐,我也想像他那么快乐。而且在彻底遗忘之前还能见上一面,也算是得偿所愿……”
宋雪凝连连后退,脸色苍白。
兄长看似是家中顶梁柱,是她的依靠,可他也只是比她年长几岁而已。
父母惨死之时,他所承受的冲击与恐惧,远比年幼的她深刻得多。
这些年来,他将所有的痛苦都独自扛下。
在她面前,他永远是那个温和可靠的兄长。
她习惯了他的坚强,却忽略了他内心深处的煎熬。
宋雪凝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关心过兄长内心所想。
兄妹二人相对而立,空气仿佛凝固。
那幅母亲的画像,依旧在墙上温婉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