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的语气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快得如同错觉,“这是我个人给出的承诺。在她完成‘生产’这一最终任务之前,我会确保她活着。”
她没有解释这个“个人承诺”的具体缘由,或许源于某种旁人无法理解的准则,或许与她自己的某些经历有关。但这简短的陈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赵山河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中看出更多东西。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坚定。
他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他明白秦琉璃的意思。孩子是筹码,是工具,是战略资源。而白慕婉,则是承载这个筹码的容器,在价值被榨干之前,需要被“妥善保管”。很残忍,很冰冷,但……符合逻辑。符合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的规则。
而这,恰恰与他内心深处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恨意,形成了尖锐的冲突。
最终,理性暂时压倒了纯粹的复仇冲动。他缓缓向后靠去,闭上了眼睛,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好。”一个字,从喉间艰难地挤出,带着千斤重负。
“她,交给你。”
“孩子,”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是毫无转圜余地的绝对冰冷,“必须万无一失。若有任何闪失……”后面的话无需多说,那未尽的威胁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明白。”秦琉璃微微颔首,接受了这个沉重而充满限制的任务。
她转身,走向蜷缩在角落的白慕婉。
白慕婉似乎感知到她的靠近,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像一只等待最终裁决的羔羊。
秦琉璃在她面前蹲下,没有触碰她,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她。然后,她用一种不带任何情绪、却足以让白慕婉听清的音量,清晰地说道:
“从现在起,忘记一切,只听我的指令。活下去,还是带着你肚子里这块肉一起死,选一个。”
没有安慰,没有解释,只有最直白、最残酷的选择。
白慕婉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茫然,似乎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但秦琉璃那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眼神,以及刚才走廊里地狱般的景象,让她瞬间明白,这不是玩笑,而是另一个更深、更无法挣脱的囚笼。
极致的恐惧过后,一种母性的本能和求生的欲望,竟然奇迹般地压过了一切。她下意识地用没有被绑住的手捂住了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眼中泪水汹涌而出,却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而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希冀和……挣扎。
秦琉璃不再多言,站起身,对门口守着的毛亮打了个手势。
毛亮会意,上前,并非粗鲁,而是用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量,将失魂落魄的白慕婉从地上扶起。
“带她去‘兰苑’。一级监护。”秦琉璃冷淡地吩咐。
“兰苑”,是另一处比云栖苑更加隐秘、守卫更加森严的安全屋。
白慕婉如同提线木偶般被带离了病房,甚至没有再看赵山河一眼。她的未来,在短短几分钟内,再次被彻底颠覆,锁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更加诡异莫测的道路。
一个意外的生命,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这个复仇之夜的尾声,激起了完全超出计划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