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动提起了偶遇的事，反而显得坦荡。
林书薇的心猛地一跳，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问出来。她一时语塞，脸颊微微发热，眼神有些慌乱地避开赵山河的注视：“啊……是，是的。很抱歉，林先生，您……您长得很像我一位……一位很要好的朋友。那天突然看到，有些失态了，实在不好意思。”
她低下头，那副窘迫又带着歉意的样子，倒是看不出丝毫作伪。
“原来如此。”赵山河恍然大悟般笑了笑，语气十分宽容，“没关系，人有相似嘛。能和林小姐的朋友长得像，也是我的荣幸。不知道您那位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他问得自然无比，仿佛只是随口一句客套。
林书薇的身体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赵山河一眼，声音微微低沉下去，带着一丝真实的黯然：“他……他出了些意外，现在.........还在医院……所以我看到您，才会那么激动……”
她的情绪不似作假，那份担忧和难过显得真切而克制。
赵山河看着她眼中那份为“赵山河”而生的真切忧虑，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他适时地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抱歉，提到您的伤心事了。希望您朋友能早日康复。”
“谢谢。”林书薇低声道，似乎情绪有些低落，不再像刚才那样积极试探。
又坐了一会儿，随意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题，林书薇便起身告辞，理由是需要准备明日的会谈。
赵山河没有挽留，礼貌地将她送到咖啡厅门口。
看着林书薇纤细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赵山河脸上的温和笑容缓缓收敛，目光变得深沉难测。
她信了吗？
或许信了一部分。
但那根怀疑的刺，显然已经扎下了。否则，她不会特意来这一趟。
而她最后提及“医院里的朋友”时那份真实的情感流露……倒是有点意思。
他转身，并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走向酒店大堂的商务中心，他需要立刻联系查梁一。
林书薇的主动接触，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意味着平静的假象正在被打破。他需要知道，在他和查梁一谈话的这段时间里，外面是否又发生了什么新的变化。
而此刻，坐进自己车里的林书薇，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眉头紧锁。
刚才的会面，那个“林枫”表现得无可挑剔，自然、坦荡、专业。
所有的试探都被轻描淡写地化解，所有的疑问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那份不对劲的感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了？
太过完美，反而显得不真实。
尤其是他最后问起她“朋友”时，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是什么？是探究？还是别的什么？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片刻，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永浩叔叔吗？是我，书薇。谢谢您安排的‘墨韵斋’，会谈很顺利……对了，叔叔，下午您有空吗？有点关于投资上的小事，想再向您请教一下……”
她需要从查家这边，再侧面打听一下这个“林枫”的底细。查永昌安排她来燕京，绝不仅仅是谈文化合作那么简单。
车窗外的阳光明媚，却照不进她心底越来越深的迷雾。
燕京的棋局，似乎因为她的执着，又悄然落下了一颗新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