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开脚步,刻意放轻了落地力度,仿佛怕惊扰了这凝固的诡异画面,或是震碎了那琉璃般的人儿。离得近了,更能看清光幕上能量流转的细微轨迹,以及光幕内少女精致却毫无血色的容颜。她呼吸极其微弱,胸膛只有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证实生命尚存,但状态显然已至谷底。
蹲下身,与她和光幕处于同一水平线,陆景渊犹豫了一瞬——这种犹豫在他身上极为罕见——然后伸出带着常年握枪形成的薄茧的手指,试探性地、缓慢地向前,想要触碰那层光幕,或者,穿透它,去感知光幕下那脆弱的脉搏。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幽蓝光幕的瞬间,那流转的光芒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发出一阵极其低微的、如同水滴落入静湖般的清音,像是在回应他的靠近,又像是在进行最后的防御示警。而沉睡中的少女,那蝶翼般的长睫似乎随之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却精准地映入了陆景渊深邃的眼底。
这一下,让陆景渊那颗惯常冷静如磐石的心,也跟着微微一颤,涟漪荡开。
山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远处传来归巢鸟雀断续的啼鸣。夕阳将他蹲踞的挺拔身影拉得很长,彻底笼罩了那一小片被幽蓝光幕守护的方寸之地,仿佛他成了这诡异画卷里,唯一坚定而沉默的注脚。
最初的震撼与警惕在心底缓缓沉淀,转化为一种更为复杂的、连他自己都难以剖析的情绪,夹杂着未解的疑惑、职业的警惕,以及那一丝他自己都未曾预料、更不愿承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守护欲。
这个如同迷途精灵般,携着星空秘密突然闯入他钢铁世界、倒在归途尘埃中的少女,究竟是谁?来自何方?她身上的异常光幕,以及那深植于脆弱之下的神秘,又将把他,把他们,引向一条怎样波澜壮阔又危机四伏的未知之途?
一切的序幕,就在这荒山野岭,被夕阳浸染的尘土与神秘的幽蓝微光之中,由陆景渊这注定无法平静的“第一眼震撼”,悄然拉开。命运的齿轮,自此严丝合缝地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