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静地给这个时代的基石之一,打上了一个“原始”的标签。
“记住了吗?”陆景渊讲完,低头看她。晨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了层柔光,削弱了几分他平日里的冷峻。
苏星澜抬起眼,眸色清亮。为了不显得过于异常,她刻意模仿着初学者的不确定,伸手指向一个时间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迟疑:“大叔,如果长针在这里,短针在这里,是……十点……对吗?”
陆景渊眼中掠过一丝真实的赞赏,肯定道:“对,是十点。星澜很聪明。”她这副努力融入、带着点懵懂的模样,成功驱散了他心底因她之前超常忍耐力等行为而产生的一丝疑云,只余下对她聪慧的怜惜。
他抬腕看了看表,指针即将精准地指向八点。“我该去营地了。”他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整理了一下军装下摆,每一个褶皱都被抚平,恢复了那种刻入骨血的军人仪态。时间于他而言,是纪律,是号令,是不容置疑的行动准则。
苏星澜看着他走向门口的背影,那挺拔如松的脊梁与墙上那缓慢移动的指针形成了某种奇特的映照。在这个用“小时”和“分钟”来度量的、仿佛被无限拉长的时空中,这个叫陆景渊的男人,其行动效率与决策速度,竟成了唯一接近她过往认知标准的存在。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以及墙上那个永不疲倦、在她看来却效率低下的“时间刻度”。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推着自行车匆匆奔向各自岗位的人们,听着远处操场上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操练口号。
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等待”的陌生情绪,伴随着挂钟秒针又一次“嗒”的轻响,如同细微的藤蔓,悄然在她那片曾被战斗与使命填满的心湖深处,探出了柔软的芽尖。
她开始无意识地,用刚刚学会的、这个时代的缓慢刻度,计算起那个赋予这缓慢时空以唯一意义的人的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