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澜只好耐着性子把饭吃完,汤喝光。刘大婶一收拾碗筷,她就立刻回到书桌前,再次投入工作。
下午两点,周墨琛派保密员送来了一批新的资料,同时取走她已经完成的部分。
“周教授说,您的工作又快又好。”年轻的保密员恭敬地说,“他问您是否需要放慢些,这批新资料不是很急。”
苏星澜摇摇头:“不需要,我很快就能完成。”
保密员离开后,苏星澜翻开新送来的资料,发现这是一份关于航空材料疲劳强度的研究报告,其中涉及的大量数据需要进行统计整理。这个工作枯燥而繁琐,但她却如获至宝,立刻开始工作。
近来,苏星澜发现自己在熟悉安心的环境中,清醒时间明显延长,这让她能够更专注于工作。这种变化让她欣喜,也让她更加珍惜每一次清醒的时刻。
当陆景渊下午回家时,看到的依然是苏星澜伏案工作的身影。姿势几乎与他出门时一模一样,只是手边的草稿纸又厚了一叠。夕阳的余晖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陆景渊没有立刻打扰她,而是静静地站在门边看了许久。这样的苏星澜与他初遇时那个脆弱易碎的女孩判若两人,那时的她仿佛一碰就会消失,而现在,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坚韧而耀眼的光芒。
但同时,陆景渊也注意到她眼底淡淡的阴影,以及偶尔揉捏太阳穴的小动作。他知道,她只是在硬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陆景渊心中既骄傲又担忧。这个女孩身上有太多谜团,她的知识远超这个时代,但那份纯真又如此真实。
“星澜。”他轻声唤道。
苏星澜抬起头,见到陆景渊,眼中立刻闪烁起喜悦的光芒:“大叔,你回来了!你看,我今天完成了这么多。”她指着桌角那叠整齐的资料,语气中带着孩子般的炫耀。
陆景渊走过去,粗略翻看了一下,发现她一天完成的工作量相当于熟练技术人员两三天的量。“很棒,但现在是休息时间了。”他温和而坚定地抽走她手中的笔。
苏星澜有些不舍地看着那支笔,但并没有反抗。她站起身,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身体微微晃了一下。陆景渊立刻扶住她的肩膀,眉头紧锁。
“你看,累了吧?”
“只是坐得太久了。”苏星澜辩解道,“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不会像以前那样突然睡着的。”
陆景渊注意到她确实比之前有了明显改善,但这并不能打消他的担忧。他扶她到沙发坐下,递上一杯温水。“工作是做不完的,明天再继续。”
苏星澜小口喝着水,忽然说:“大叔,周教授说,完成这批工作后,会有一笔新的稿费。”她抬眼看他,眼神亮晶晶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买一个新的台灯吗?你书房的那盏太暗了,对眼睛不好。”
陆景渊心头一暖,原来她拼命工作,不只是为了“养家”的承诺,还时刻关心着他的点滴。他注意到陆景渊经常在灯光下看文件到很晚,眼睛会不舒服。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好,听你的。”
晚饭后,苏星澜本想继续工作,但在陆景渊的坚持下,改为一起收听广播新闻。她靠在陆景渊身边,听着这个时代特有的铿锵有力的播音,不时提出一些问题。陆景渊耐心解答,同时惊讶地发现,她对时事政治的理解力也在飞速进步。
“......我们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广播里传出激昂的口号。
苏星澜若有所思:“自力更生,就是说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大叔,我也是在自力更生,对吗?”
陆景渊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忍不住微笑:“对,你也是在自力更生。”
这个回答让苏星澜满意地抿嘴笑了。
临睡前,陆景渊照例来到苏星澜的房间,为她整理被子。发现枕边竟然放着几页资料,他无奈地摇摇头,将它们拿到书桌上放好。
“工作是做不完的,明天再继续。”他重复着白天的话,轻轻关上灯。
黑暗中,苏星澜轻声说:“大叔,我喜欢工作。它让我觉得...自己是有用的。”
陆景渊站在门口,心中百感交集。他既为她找到自我价值而高兴,又担心她过于拼命伤及身体。最后,他只是温和地说:“你当然是有用的,但你的价值不只在工作上。快睡吧,晚安。”
“晚安,大叔。”
退出房间,陆景渊回到书房,看着桌上苏星澜完成的那些工作成果,神色复杂。那些精准的计算、创新的设计、流畅的外文翻译,无不昭示着她非同寻常的来历。但比起她的过去,他更关心她的现在和未来。
他默默记下需要添置的办公用品,决定明天就让陈大川去置办一个亮些的台灯,再买些更好的纸张和墨水。起初他只是出于责任收留她,后来是怜惜,现在则是发自内心的珍视。
而在房间里,苏星澜并未立刻入睡。她回想着今天的收获,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仅仅是需要被保护的“小麻烦”,而是能够贡献力量的参与者。这种归属感,比任何能量补充剂都更能滋养她的身心。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苏星澜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平稳流动的能量。这一次,不是因为休眠的需要,而是真正的、宁静的睡意。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她想着的是明天要如何更高效地完成工作。
全心投入的模式,已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