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她沉睡时的脆弱,见过她初醒时的茫然,见过她学习这个陌生世界规则时的笨拙与可爱。他像一个守护者,小心翼翼地将她纳入羽翼,为她遮风挡雨。
他曾以为,她需要他全然的保护。
直到此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他守护着的,并非仅仅是一个需要怜惜的脆弱生命,更是一颗蒙尘的明珠,一把未曾出鞘的、能斩开迷雾的利剑。她拥有着他无法想象的知识宝藏和惊人潜力。她不是他的附庸,她是一个能够与他并肩,甚至在某些领域指引他前行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种认知,让他心头巨震,随之而来的,不是权威受到挑战的不适,而是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复杂的满足与自豪。
是他,第一个发现了她;是他,顶住压力将她留在了身边;是他,亲手拭去明珠上的尘埃,引导着她,一步步在这个时代绽放出属于她自己的、璀璨夺目的光华。
这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混合着发现瑰宝的狂喜,以及一种深植于心的、强烈的占有欲,交织成一股滚烫的热流,在他胸腔里激荡。
他看着刘工和其他人围着她,如同众星捧月,脸上带着请教和感激。他看着她在人群中,微微侧头听着问题,眼神专注而明亮,偶尔点头,或用她那特有的、带着点清冷又认真的语调解答。
她似乎并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在解答完所有问题后,下意识地朝他这边靠近了一步,轻轻拽住了他军装的衣角。
这个小动作,瞬间取悦了陆景渊。
无论她展现出何等惊人的才华,无论她将来会走到怎样的高度,在她内心深处,他依然是她的“大叔”,是她感到不安时下意识依赖的港湾。这种被全然信任和需要的感觉,与他因她而生的骄傲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比餍足的情绪。
他自然地伸出手,揽住她纤细的肩膀,将她半护在怀里,隔绝了那些过于热切的目光。他对着刘工等人微微颔首,语气是惯常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问题解决了就好。星澜身体需要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
吉普车内的陆景渊,缓缓收回望向窗户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极浅、却真实无比的弧度。那场豪赌,他赢得盆满钵满。
他推开车门,大步上楼。
钥匙转动,家门轻轻打开。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壁灯,光线柔和。苏星澜蜷在宽大的沙发里,身上盖着薄毯,已经睡着了。大约是白日里耗费了太多心神,她睡得很沉,呼吸清浅均匀,长睫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
陆景渊放轻脚步,走到沙发边,蹲下身来。
他没有立刻叫醒她,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白日里那个光芒四射、冷静专业的“小专家”不见了,此刻躺在他面前的,又变回了那个需要他守护的、安静沉睡的女孩。
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用指背拂过她细腻的脸颊。动作小心翼翼,带着无尽的珍视。
他的珍宝。
不仅是因为她可能带来的那些超越时代的知识和价值,更因为她就是她,是苏星澜,是这个莫名其妙闯入他生命,却将他冰冷、规律的世界彻底点燃,并注入了前所未有色彩与温暖的奇迹。
“星澜。”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温柔,在这静谧的夜里,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做得很好。”
睡梦中的苏星澜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指尖,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像一只依赖主人的小猫。
陆景渊的心,在这一刻,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小心翼翼地连人带毯子一起抱起来,稳步走向卧室,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仔细掖好被角。
他在床边站了许久,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
他知道,从今天起,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了。“陆团长家有个小翻译专家”的消息会像风一样传开,会引来更多的好奇、关注,或许还有潜藏的危险。他肩上的担子,保护她的责任,会更重。
但他无所畏惧。
他甚至隐隐期待着,期待着她绽放出更耀眼的光芒,期待着世人为之震惊的那一天。
因为,引领她、见证她、守护她的人,是他,陆景渊。
这种隐秘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骄傲,如同最醇厚的美酒,让他沉醉。
他俯身,一个轻柔如羽翼的吻,落在她的眉心。
“睡吧,”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无限的宠溺与骄傲,“我的小祖宗。”
窗外,夜还很长。而属于他们的传奇,才刚刚揭开序幕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