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元年,元月初一,寅时三刻。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沉重地笼罩着整座紫禁城。然而,这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宫城,却并非沉睡。宫灯如星,蜿蜒如龙,从每一重宫门、每一座殿宇的飞檐下透出,将汉白玉的广场和朱红的宫墙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肃穆,一种历史正在被锻造的沉重压力。没有喧哗,只有甲胄摩擦的细微铿锵,宫人屏息的急促,以及那穿越层层宫墙隐约传来的、京城百万民众压抑不住的躁动与期盼。
澄心堂内,灯火通明如炼狱熔炉。
云舒,不,此刻,她已是这片广袤帝国唯一的主宰——凤仪皇帝,静静地立在巨大的等身铜镜前。镜中映出的,不再是以往那身利落的摄政王袍,亦非祭天时的十二章纹衮服,而是更为繁复、沉重、华丽到令人窒息的真真正正的——帝王冕服!
玄衣纁裳,以象天地;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纹以五彩丝线绣成,遍布袍服,每一针每一线,都承载着江山社稷的重量。腰间束着金玉革带,悬挂着象征权力的宝剑和玉佩。最令人心悸的,是那顶尚未戴上的十二旒平天冠,玉珠串成的旒帘静静垂落,每一颗都冰冷地折射着烛光,仿佛能隔绝帝王的喜怒,只余下俯瞰众生的绝对威严。
林嬷嬷和八名最资深的掌衣宫女,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以最轻缓、最敬畏的动作,为她做着最后的整理。她们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种接近神只般的恐惧与激动。云舒(凤仪皇帝)的目光,却穿透了镜中的自己,穿透了厚重的宫墙,投向了无垠的黑暗。一种能量管理彻底失控后的巨大虚无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权力达到巅峰,意味着孤独也达到了极致。从此,她不再是“我”,而是“朕”,是承载亿兆黎民生死的符号,是国家本身。一种存在意义被彻底消解后又被强行重塑的剧烈眩晕,让她几乎站立不稳。这是疯批之路的终点,也是孤家寡人生涯的起点。
“陛下,吉时将至。”谢景行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低沉,稳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一身元帅戎装,玄甲在灯下泛着幽光,他是今日大典的司礼官,亦是新朝最锋利的剑与盾。
云舒(凤仪皇帝)缓缓收回目光,眼神重新变得深不见底,平静无波。
“更衣,已毕。”她淡淡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林嬷嬷颤抖着,捧起那顶沉重无比的平天冠。
就在此时,一名内侍连滚爬爬地冲入殿中,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陛下!太、太庙……守庙宗正、萧氏三位老王爷……他、他们……在太庙门前……触柱……以死明志!血书……血书谏言……说……说……”内侍不敢再说下去,伏地瑟瑟发抖。
触柱死谏!在先帝灵前!在这个登基大典的清晨!
消息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殿内看似平静的氛围。那三位老王爷,是萧氏皇族中仅存的、辈分最高、也最为顽固的老朽,他们用最惨烈、最传统的方式,发出了对女性称帝最后的、也是最恶毒的诅咒!这是文化归属撕裂到极致后,群体标签暴力的终极形态!是用鲜血和生命进行的最后抗争,试图用这不祥的血光,玷污这“牝鸡司晨”的加冕礼!
全服公告:终极副本【登基大典】开启瞬间遭遇隐藏BOSS(守旧宗室)自爆式袭击(血谏)!是系统(礼法)残留病毒(男权思想)发动最终反扑,试图给新版本(女帝时代)加载死亡FLAG(不祥之兆)!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目光惊恐地望向御座之上的身影。
云舒(凤仪皇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眼底深处,翻涌起滔天的巨浪,那是对不可抗力威胁(礼教杀人)的暴怒,是对存在意义再次被挑战的冰冷杀意,更是……一丝极快闪过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千年枷锁勒紧咽喉的窒息感!
但下一秒,所有的情绪都被强行压下,碾碎!她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冰冷到极致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哦?”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死的只是几只蝼蚁,“朕,知道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噤若寒蝉的众人,语气淡漠,却带着定人生死的威严:
“传朕旨意:萧氏三王,忠烈可嘉,然不识天命,迂腐殉道。着,以亲王礼厚葬,但其血书,给朕当众焚毁,一字不留!另,通告天下,朕登基之后,将尊奉萧氏历代先帝,太庙香火不绝,以示朕不忘旧恩,胸襟四海!”
这道旨意,狠辣至极,也高明至极!厚葬,彰显新帝“仁德”;焚毁血书,是对旧时代幽灵最彻底的蔑视与碾压;尊奉先帝,则是将自身的合法性嫁接于前朝法统之上,彻底堵死那些还想借“篡逆”之名生事者的嘴!她用最冷酷的方式告诉全天下:旧时代的殉道者,你们的血,只会让新朝的皇座,更加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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