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洪兴癫佬
大飞一脚踹开青山精神病院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仿佛整个医院都被这一脚给震得摇晃了一下。他脚上那双厚重的钢靴，在与铁门碰撞后，溅起了一些昨晚东星马仔的脑浆，这些红白相间的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大飞一脸厌恶地看着自己的靴子，嘴里嘟囔着：“真晦气！”然后，他像吐口水一样，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那口唾沫中还夹杂着一些锈红色的槟榔渣，这些槟榔渣落在水泥地上，竟然发出了“滋啦”的声音，就好像被硫酸腐蚀了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工低着头走了过来。他的步伐有些怪异，像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当他走到大飞面前时，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他默默地将一本登记簿递给大飞，大飞顺手接过来，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护工袖口处露出的半截齿轮纹身。
大飞心中一惊，这个纹身他再熟悉不过了——和锈铁大厦地下室的图腾一模一样！
“阿Sir，你的兄弟们在 C 区。”护工的声音沙哑得像老式录音带卡顿一样，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他接着叮嘱道：“记住，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摘下他们的帽子。”
大飞皱起眉头，觉得这个护工的话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朝着 C 区走去。
走廊里的灯光昏暗且闪烁不定，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大飞一边走，一边数着墙上的霉斑，突然，他发现这些霉斑竟然连起来形成了无数微小的黄铜齿轮图案，这些图案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C区病房宛如一座钢铁铸就的蜂巢，冰冷而坚硬。二十几个洪兴的叛徒像被惊扰的蜂群一般，蜷缩在铁栅栏后，每个人的头上都套着用易拉罐、铁皮桶甚至高压锅改装而成的“防窥头盔”，仿佛这样就能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开来。
这些头盔看起来既滑稽又怪异，然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头盔的缝隙间正不断渗出黑褐色的黏液，这些黏液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条粘稠的溪流，缓缓流淌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飞哥！飞哥救我啊！”突然，一声凄厉的呼喊打破了病房内的死寂。一个戴着电饭煲头盔的男人像发疯似的扑到了栅栏前，他的不锈钢面罩哐当一声撞上了铁杆，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大飞定睛一看，这竟然是去年失踪的红棍阿鬼！此刻的阿鬼，脖颈处裸露的皮肤上爬满了铜绿色的锈斑，这些锈斑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还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皮肤下蠕动。
“蒋天生话我哋知得太多……”阿鬼的头盔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就像是有人在用扳手狠狠地敲打铁皮桶，“但个天日日同我哋讲话啊！”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收音机杂音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充斥着整个病房，让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滋滋……滋滋……
一阵电流声在耳边响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苏醒。大飞猛地回头，只见每间病房床头的老式收音机都在自动开机，旋钮诡异地逆时针旋转着，发出刺耳的杂音。
那杂音中似乎还夹杂着蒸汽机活塞运动的节奏，时断时续，却又渐渐形成了某种诡异的旋律，如同亵渎的圣歌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痴线！”大飞低声咒骂一句，抡起手中的消防斧，狠狠地砸向最近的那台收音机。随着一声脆响，收音机瞬间四分五裂，零件四处飞溅。
然而，就在这些飞溅的零件中，竟然滚出了半颗腐烂的眼球！那眼球的瞳孔竟然是由微型齿轮构成的，看上去异常诡异。
大飞心中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剧烈的抽搐声。他转头看去，只见戴着电饭煲头盔的阿鬼正像触电般浑身颤抖，嘴里还念叨着：“佢睇到你了！快戴帽啊！”
大飞不明所以，但还是本能地伸手去抓头盔。可就在他的手碰到头盔的瞬间，却摸到了后颈处不知何时生出的、硬币大小的金属疮痂。那疮痂冰冷而坚硬，与周围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癫？你睇下个天！”
大飞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样，猛地撞开了安全通道的门。他的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的疯狂而颤抖。
他的手指疯狂地指向窗外，那里的天空已经被铅灰色的云层所笼罩。这些云层正以一种完全违背流体力学的方式旋转、重组，最终凝结成了一个直径数公里的巨型齿轮。云缝之间透出的并不是阳光，而是一种类似熔融钢水的橙红色光晕，这种光芒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然而，大飞的笑声并没有持续太久。突然，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从他的身后传来。他惊恐地回头，只见阿鬼的头盔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撕开，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扯开，露出了下面布满精密电路般血丝的颅骨。
阿鬼跪倒在地，他的喉结竟然变成了一个转动的轴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的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所有齿轮都要回归主之熔炉……”
就在这时，整层楼的病患似乎都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控制，他们同时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了一张张苍白而扭曲的脸。
大飞的眼前突然一黑，他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坐在C区走廊的长椅上，手中紧紧攥着半罐冰镇的蓝妹啤酒。
他的周围弥漫着浓重的柴油味，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护工正站在不远处，给一个新病人登记。那个病人戴着一个电饭煲形状的头盔，头盔上有一些铜绿色的锈斑，看起来十分诡异。
“阿Sir，你班兄弟喺C区。”护工递来的登记簿上，大飞看到自己十分钟前写下的签名正缓慢锈蚀，“记住，无论见到乜……”
大飞摸向后颈，金属疮痂已经覆盖半个颈椎。走廊广播突然响起：
“请B超室林医生速到C区……重复，请**林正英**医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