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O记特别档案·锈蚀
黄志诚督察的指尖在布满划痕的金属桌面上敲击着不规则的节奏,像一颗濒临报废的引擎。O记办公室惨白的灯光下,他面前静静躺着那盘没有署名的录像带。
外壳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常见的廉价黑色塑料,却反常地覆盖着一层粘腻的油膜,触手冰凉滑腻,仿佛刚从深海里捞起。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混合着海腥的腐败气味,顽固地钻进他的鼻腔。
这盘带子出现在他反锁的办公室抽屉里,如同一个不祥的诅咒。
他戴上法证部提供的乳胶手套,指尖的触感被隔绝了一层,但那滑腻阴冷的异物感似乎能穿透橡胶。他把带子推入老式录像机,机器发出沉闷的呻吟,荧屏闪烁了几下,跳出密集扭曲的雪花点,伴随着尖锐、高亢、仿佛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噪音,持续了令人焦躁的十几秒。
画面猛地一跳,稳定下来。
视角来自一个极其隐蔽的高位角落,俯视着锈铁大厦那空旷、破败的顶层。巨大的废弃齿轮、断裂的传送带和布满锈迹的管道骨架在昏暗中勾勒出工业巨兽的残骸轮廓。
荧屏的光映在黄志诚脸上,将他的皱纹刻得更深。画面中,人影晃动,泾渭分明却又诡异地聚集在同一片空间——洪兴的猩红旗袍标识在东星的黑乌鸦纹身旁边异常刺眼。
陈浩南站在洪兴众人最前,脸色在惨淡的光线下显得灰败凝重;对面,东星的乌鸦咧着嘴,笑容里淬满了疯狂和金属的冰冷,他手中托着一个东西。
镜头猛地推进,聚焦在乌鸦掌中之物。
那是一个扭曲的金属造物,核心似乎是某种暗沉、搏动着的肉块,表面覆盖着湿漉漉的黏液,无数细小的金属触须和微型齿轮深深嵌入血肉之中,像某种亵渎的共生体。
它微微搏动着,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介于生命与机械之间的诡异生命力。乌鸦口中念念有词,声音被录像的杂音扭曲,但那语调,黄志诚太熟悉了——是某种邪异仪式的吟诵。
随着他的声音,洪兴和东星那些平日里刀头舔血的悍匪们,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他们抬起手臂,用一种完全相同的、非人的角度,指向了那个搏动的金属肉瘤。
黄志诚的呼吸停滞了。他看到了陈浩南,洪兴的铜锣湾扛把子,他紧握的双拳在微微颤抖,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但手臂却和其他人一样,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僵硬地抬起,指向那亵渎的中心。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黄志诚的心脏。这不是简单的黑帮勾结,这是……献祭?对某种非人存在的臣服?
仪式的高潮来临。乌鸦猛地将那搏动的金属肉瘤高举过头顶,发出一声尖锐到破音的嘶吼,那声音穿透劣质录像带的噪音,狠狠扎进黄志诚的耳膜。画面剧烈地闪烁、扭曲,仿佛信号被强烈的干扰撕裂。
就在这疯狂的波动中,一道非自然的、粘稠如石油的阴影,从画面边缘那些巨大废弃齿轮的缝隙里缓缓渗出、凝聚,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蠕动着,翻滚着,散发着纯粹的、令人心智冻结的恶意。它贪婪地“嗅”向人群,尤其是乌鸦手中高举的祭品。
黄志诚感到一股强烈的眩晕和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他强迫自己死死盯着屏幕,O记督察的本能压倒了生理上的不适。必须看清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参与者!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在那些模糊扭曲、因恐惧或狂热而变形的面孔上急速扫过。洪兴的红棍,东星的打手…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乌鸦身后一个相对边缘、穿着普通夹克、微微低着头的侧影上。
尽管光线昏暗,角度刁钻,尽管那人刻意掩饰着姿态,黄志诚的瞳孔还是骤然收缩!那个身影,那个轮廓,无数次在安全屋的监控画面里,在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接头点出现过!
陈永仁!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应该在更外围搜集情报,而不是身处东星核心参与这种…这种邪门仪式!一股混杂着震惊、愤怒和巨大担忧的冰冷激流瞬间冲垮了黄志诚的冷静堤坝。
陈永仁的卧底身份是绝密中的绝密,是他黄志诚亲手布下的棋,是他对抗东星乃至整个地下世界黑暗面的关键利刃。此刻,这把利刃却暴露在最污秽、最危险的漩涡中心!
画面仍在继续,那粘稠的阴影似乎在“享用”着什么,人群在无形的压力下痛苦地痉挛。黄志诚的心跳如擂鼓,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就在仪式似乎达到最癫狂的顶点,画面扭曲到极限的瞬间,异变陡生!
所有的扭曲、雪花、噪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画面变得异常清晰,稳定得可怕,甚至带着一种超现实的高清质感。背景里那些生锈的钢铁巨构、狂欢的人群、蠕动的阴影……全都消失了。整个屏幕,只剩下一个巨大无比的特写——一张脸。
黄志诚自己的脸!
他倒吸一口冷气,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屏幕里的“他”,表情是他在镜子中从未见过的空洞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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