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无惧之刃
维多利亚港的夜海不再倒映霓虹,只剩一片污浊的、翻涌着油光的铁锈色。海水深处传来低沉而规律的巨响,仿佛有巨锤在敲打地心——那是“锈蚀之主”的心跳,每一次搏动,都让整座香港的钢筋骨架跟着呻吟。海面上,洪兴仅存的几条快艇如同碎纸片,在剧烈震荡的波涛中起伏。
陈浩南站在船头,咸腥的海风混杂着浓烈的机油与金属灼烧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他赤裸的上身布满新旧伤痕,雨水混着血污顺着紧实的肌肉流淌,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死死盯住前方那片噩梦般的景象。
海天交接处,巨大的阴影搅动着铁锈色的浓雾缓缓升起。那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无数沉船残骸、扭曲钢梁、锈蚀齿轮、粗大管道和仍在徒劳转动的巨型机械构件强行扭结、熔铸而成的庞然巨物。
它像一座移动的、亵渎神明的工业坟场,数条粗逾集装箱的暗影在雾气中狂乱挥舞——那是它的“触手”,由断裂的悬索桥、锈死的火车车厢和滴落着粘稠黑油的巨型液压臂构成,每一次拍击海面,都掀起裹挟着金属碎片的滔天浊浪,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撕裂声。
“南哥!顶不住了!”大飞的声音在引擎的嘶吼和金属的哀鸣中几乎被撕碎。一条由废弃油轮船体构成的巨大“触手”正带着毁灭的风压,朝着他们所在的快艇当头砸下!那阴影瞬间吞噬了天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地从侧面快艇跃起,带着决绝的嘶吼撞向那条触手!“轰隆!”剧烈的爆炸在触手根部炸开一团刺目的火球,冲击波掀翻了周围几条小艇。是巢皮!他引爆了身上所有的土制炸药,用血肉之躯为兄弟们争取了一瞬喘息。破碎的金属和燃烧的碎片如雨点般砸落海面。
“巢皮——!”大飞目眦欲裂,吼声撕心裂肺。
陈浩南没有回头。巢皮那混合着机油与硝烟的血雾溅在他脸上,温热而粘稠。他猛地扯下脖子上早已被血汗浸透的褪色红巾,狠狠抹了一把脸,将那混合着兄弟之血的布条紧紧缠在握刀的右手上。大佬B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如同穿越了无数腥风血雨的时光,在他灵魂深处轰然炸响:“阿南!记住!古惑仔唔怕死,至怕死得无意义!要死,就要死得够响!够威!够胆!”这声音不再是回忆,更像是一道直接劈入他骨髓的闪电。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瞬间贯穿陈浩南全身。那不是肌肉的膨胀,而是某种更深沉、更原始的东西在燃烧。他感到自己的恐惧、犹豫、甚至对生的眷恋,都在这一刻被那声音点燃、焚毁。视野变得异常清晰,连远处那邪神躯体上剥落的每一片锈蚀铁屑都看得清清楚楚。时间仿佛被拉长,世界的喧嚣褪去,只剩下前方那亵渎神明的造物和自己胸腔里如同战鼓般沉稳有力的心跳。
“洪兴手足!”陈浩南的声音不高,却像淬火的钢刀,瞬间劈开了混乱的战场和震耳欲聋的噪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洪兴仔的耳中,“大佬B教落,我哋唔怕死!今日,同我劈碎呢个铁皮怪物!要死,就死得惊天动地!洪兴——!”
“杀——!!!”回应他的是数十道汇聚成雷霆的咆哮。大飞、包皮、蕉皮……每一个伤痕累累的洪兴成员,眼中都爆发出同一种近乎燃烧的光芒。恐惧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明的、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纯粹战意。他们不再闪避那些横扫而来的巨大金属触手,反而如同扑火的飞蛾,驾驶着快艇,义无反顾地冲向那庞然巨物的核心区域。
砍刀、钢管、甚至燃烧瓶,疯狂地劈砍、投掷在那些蠕动的钢铁肢体上,溅起刺目的火花和粘稠的黑液。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闷响和引擎过载的悲鸣,不断有快艇被触手拍碎,化作海面上燃烧的残骸,但后继者踩着同伴的毁灭,依然咆哮着冲锋!这是一场用生命铺就的血肉之路。
与此同时,在海底深处,一条早已废弃的跨海电缆隧道内,是另一个无声却同样惨烈的战场。浑浊的海水被强烈的能量染成诡异的幽蓝色。林正英道长悬浮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道袍早已被强大的能量撕扯成褴褛的布条。他脸色惨白如纸,七窍都渗出了细细的血线,在幽蓝的海水中晕开,又被狂暴的电流瞬间蒸腾。
他双手紧握着一把造型奇异的铜钱剑——剑身主体仍是古朴的青铜钱币,但剑柄处却粗暴地焊接缠绕着数根粗大的数据线缆,线缆另一端深深刺入旁边一个锈迹斑斑的巨大变电箱接口。电流的嗡鸣声在狭窄的隧道里形成实质的音浪,震得岩壁簌簌掉落碎石。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敕!”林正英的声音在电流的嘶吼中显得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咬破舌尖,一口饱含精元的真阳涎喷在铜钱剑上。铜钱剑瞬间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炽白雷光!这不再是传统的道家神雷,而是被他以身为媒,强行引导的、来自香港电网的狂暴工业电流!粗大的电弧如同挣脱束缚的雷龙,顺着铜钱剑和那些数据线缆,疯狂地涌入变电箱,再沿着海底铺设的电缆网络,狂暴地轰向远方那庞然巨物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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